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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樱色的唇几乎要贴到他的脖子上◎

    柔止又被按在家中养了两三日的病。

    其实那一日她除却奔跑的时候脚崴了一下,加上身上有少许被枝叶刮出的小伤口之外,整个人并无大碍。她缩在家中,其实是因为外头的传闻。

    也不知怎么的,太子殿下抱了个姑娘回东宫的消息愈演愈烈,据说赌坊里头有不少人押注猜那姑娘的身份,总归是如今风头较盛的那几个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人选……

    文琢光受欢迎的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虽说在太子的操纵之下,如今那些离谱的人选之中并没有出现华家姑娘的名字,可柔止听见相关消息,便总有些心虚,全然不敢出门。

    余燕雪本来与她约了一道出门游玩,却听闻她身子不适,便主动取消了邀约,带着礼物上门来拜访了。

    柔止不太好意思地迎出去接她。

    余燕雪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虽然面色苍白柔弱,可精神并不差,便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十分坦然地道:“我手头并不宽裕,想着你也是不缺那些东西的,便只带了一些自己亲手合的香丸来,里头放的香料能助眠安神,你旅途奔波,如今又生了病,定要好好休息才是。”

    柔止听了,不由赧然道:“倒也不是什么大病,本同你约了去游湖,如今爽约不说,还要你上门来看我,这你还带什么礼物。”

    “礼不可废嘛,”余燕雪笑了笑,温柔道,“你喜欢就是了。”

    她见余燕雪穿的还是上次与自己一道出门时穿得那身襦裙,虽不显旧,可她自来便被林含瑛万分爱护,衣裙鲜有重样的,便知道余燕雪所谓“并不宽裕”不是夸张说辞,倒是十分感激她的心意,忙亲手接过了礼物,回头便叫红袖替她将香丸放入桌边的宣炉之中。

    进来的却是青霜。柔止这才想起两日前红袖说自个儿病了,向她请了几日假,便摆了摆手:“青霜,你将香点上,回头找到红袖家中去替我看看她。”

    青霜躬身应了,燃香后便退下。

    说来也奇怪,这香丸燃烧之时,几无烟气,唯有清香阵阵,暖似和煦春风。

    柔止先前便知道她爱合香,也得过她亲手制的香囊,可这般香丸却还是头一回收到。她立时便好奇道:“这是什么香?”

    余燕雪道:“我闲暇时摆弄的,起了个名儿叫‘望春山’。”

    柔止笑道:“果然有春意。”她请余燕雪坐了,二人在屋内借着香炉所带的暗香,静静饮茶。

    柔止问她:“姐姐前些时日在忙什么呢,那日秋狩我跟着我阿娘去,还指望着找你说说话,却只见余燕景来了。”

    余燕雪淡淡道,“那日秋狩,嫡母本当带我去的。我如今已然到了说亲年龄,我父亲的意思是,也该相看相看。可她一哭二闹,只说自己在闺中待嫁,日子无趣无聊,临出门前,又穿了身同我一般的衣裙,等我回头换了衣裳,府中马车便已然出门了。”

    柔止听得直皱眉。她一贯便不喜欢余家那位二姑娘,如今听见她这般举措,更是为余燕雪鸣不平:“她是你长姐,怎可如此算计你?”

    余燕雪自然听出她是真心为自己好,不由莞尔,揉了揉她的头,“你不必操心我的事情,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怕她如今针对,更何况她马上就要嫁人,针对我的日子也不多了。”

    柔止叹了口气没再说这事儿,她静默了一会儿,因着如今心中仍然记挂着那流言,却又不好直接开口问,只是斟酌着道:“我近日没出门,京城里可有什么新鲜的事情?”

    余燕雪望着她,心中有一些隐隐绰绰的猜测,闻言便笑了笑:“新鲜事是有些的,你可知道国子学?”

    柔止道:“先前在宣宁府便听佟先生说过,京中勋贵子弟都在其中读书,里头还有个女学,据说是孝懿皇后生前所办,后来孝懿皇后过身,便无人主持了。”

    那会儿佟先生瞧去十分惋惜,只说天下给女子的容身之所又少了一出。

    “我父亲说,陛下预备重新再办女学。”余燕雪笑说,“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学生也都招到了,过两日便要开学。先头在佟先生学中,你是最好学的,如今来京数日了,怎么不去问问入学之事呢?”

    柔止有些讶然,她母亲早已为她准备好了几所学堂,却没有提国子学之事,她记下了此事,笑着道谢,“好,多谢燕雪姐姐了,不过我知道京城的女学很重出身门楣的,我家在京中尚无根基,只怕那国子学有些难进呢。”

    历来女子学院便罕见,即便是开办了的女学,招的人数也很是寥寥,京城之中贵女不在少数,说来并不好进。

    不过柔止总是听佟先生说孝懿皇后生前的事迹,她又是文琢光母亲,柔止爱屋及乌,对她颇有些敬仰之情,听闻她的女学要再办,自然也十分意动。

    余燕雪喝了口茶,又说起了另一件事情,“我大抵听说了乐安县主,还有宁少傅之女宁秋露也要入学——宁秋露,你可认识?”

    柔止想了想,只说:“我听说过,说是第一美人。”

    宁家乃钟鸣鼎食之家,世代簪缨,可人丁寥落,到了宁少傅这一辈,儿子生了不少,却是个个资质平平,偏偏这唯一的女儿,生有国色,兼之诗画双绝,据说是几年前宫宴,这位宁姑娘还未及笄,众人行酒令时玩笑说要宁姑娘作舞,她推辞不过,而后一首“清平乐”,回风舞雪,名满京城。

    余燕雪便道:“前些时日天子秋狩,这位宁姑娘据说也去了,却无人得见她行踪——她因着名声极显,因而关注她的人不少,再加上太子殿下那天抱了个蒙着脸的姑娘回东宫,便有传闻说,她这些年没嫁人,乃是因着心系东宫呢!甚至还有好事者去问了她本人——”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果然见柔止眼睛睁大了,十分紧张,“那、那她说什么了?”

    少女本就生得娇柔美丽,这般紧张之下,眼睛睁圆了,倒是显出几分幼年时的娇憨可爱来。余燕雪没忍住,“噗”得笑出声,无奈道:“她自然是不承认的。且不论此事是否为真,哪怕是真的,她也要顾念着宁家的名声呀!”

    柔止“哦”了一声,旋即又问:“那她心系太子殿下可是为真?”

    “那我就不知道了,”余燕雪莞尔道,“不如你自己去问问太子殿下罢?”

    柔止一惊,抬起头去看她,余燕雪恰好低头饮茶。秋日阳光照过轩窗,落在她温柔含笑的面上。

    这些年不见,余燕雪自然也出落得愈发出色,可柔止却觉得有什么变了,昔日那个温柔的少女,变得愈发沉默,只在她跟前,方才会多说几句话。

    她只当是对方开玩笑,抿了抿唇,半真半假地埋怨说:“你就会打趣我。”

    余燕雪见她模样,心中的猜测已然确定了大半。她走到一边去,拿木质的夹子拨弄了一下香炉中的香球,好叫其受热更均匀些,只说:“对了,我当年离开宣宁府的时候,好似你那位兄长归家去了,你哭得大病了一场,这些年,他可有消息?”

    柔止一怔,不意她居然提起了当年的许徵——如今该称太子殿下了。她脸色有些微妙,轻轻咳嗽了一声,含糊地道:“有消息的,他当年乃是因着家中出事,有些苦衷,我也并不怪他。”

    余燕雪笑了笑,温和地道:“那就好。”

    ……

    余燕雪陪着柔止说了些话,约了柔止往后再一道出门玩,便告辞了。

    等到夜幕降临,华府次第点上灯,柔止也去了正院与父母一道用晚膳。

    华谦这两日方才上任,十分忙碌,可见着女儿,面上便展开了笑容:“扇扇可饿了?菜还没上来,阿爹给你带了些桂花酥,快去吃一些。”

    即便柔止已经是个及笄的少女了,华谦却还总是把她当作个孩子来看待。柔止笑眯眯地应了,边上林含瑛无奈道:“少吃些,回头仔细吃不下饭。”

    柔止吃了两块桃花酥,便道:“阿娘,今日燕雪姐姐与我说了国子监女学的事情。”

    林含瑛有些诧异,她望着娇娇怯怯的女儿,说:“国子监女学,因着这学府门第极高,里头对学生的要求也是颇为严苛的。我原先想着,你一贯散漫,横竖也不必去搏这些才名,便没有考虑过这儿……”

    柔止打断了她,“阿娘,我想去国子监。”

    林含瑛不意向来乖顺的女儿会这般倔强,可这对她也不是什么难事。她便道:“女学不似男学,只需有身份高者同国子监祭酒举荐即可,我们家与余祭酒虽没什么交情,但是你阿爹官至尚书,自然有办法。”

    说着,就看向了华谦。

    华谦笑了笑,摸了摸女儿的头,只说:“扇扇能不能同阿爹说说,你为什么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