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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瞧见太子殿下愈发发红的耳根◎

    大年夜, 华府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响成了一串。

    柔止胆子愈发大了起来,甚至亲自上手点火柴, 观棋拿来的爆竹也不知道是什么类别的,柔止小心翼翼地点燃之后,却并没有如方才那般“砰”得炸起来,而是刺拉拉地飞溅出不少火花, 平地上骤然生出成束的光芒,如同瀑布一般, 美丽极了。

    乐安在边上早就玩了不知道多少个二踢脚了,程瑜柏几次见她要往那跟前凑近了去看,都胆战心惊地把她拖回来,结果还是一个不甚,自己叫丁点儿火星落到了衣襟上, 烧出了一个小小的焦黑的洞。

    柔止“呀”了声, 说:“程公子的衣裳坏了。”

    乐安顿时手忙脚乱, 非要程瑜柏给她看看自己有没有被烫伤, 程瑜柏忙不迭地躲开她要来扒自己衣襟的手,却猝不及防地被乐安一手拽住了腰带, 拉回来。

    她板着脸警告他:“程瑜柏,我告诉你, 你要是再躲, 小心我――”

    程瑜柏笑了笑,反问:“你要怎么样?”

    话音刚落, 文佩紫便忽地一把拽住他, 程瑜柏早就有了防备, 自然站定了不动, 她便顺理成章地撞进他的怀里,踮起脚尖“啪叽”一声,亲在了他脸上。

    程瑜柏:“……”

    向来斯文毒舌的程公子彻底脸红了,盯着一脸得意的乐安县主,简直说不出话来,半晌,恼道:“轻浮!”

    乐安笑着道:“那你做什么脸红,刚才又为什么闭眼睛?”

    程瑜柏拂袖而去。乐安笑着在后头紧紧跟着。

    她懒懒地冲着身后的柔止摆了摆手,算作道别。

    柔止看着她潇洒的背影,缓缓地张大了嘴,半晌,回头对着文琢光,笃定地道:“乐安县主可真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姑娘。”

    自己要是也有这么勇敢就好了。

    文琢光看着她面上的期盼神情,心中很是古怪。

    就好像有一天发现自己精心豢养的鸟儿,忽地能够展翅飞出牢笼,又好像自己细心照顾的猫咪,忽地就开始对着旁人翻肚皮撒娇。

    ……总归很不是滋味。

    于是他垂下眼睛,淡淡道:“夜色深了,我送你回去罢。”

    柔止“嗯”了一声,牵着他的衣袖走在他身后。

    今天的月色很美,把太子殿下的背影拉得很长,柔止盯着他的背影,每一脚都踩准了心脏的位置,一步一步,好似这样就能走到他心里去。

    她想着许多事。

    她这样喜欢依赖他,希望能够长长久久地陪伴在他身侧……她从来没有去爱过一个人,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所谓的爱情。

    可方才乐安踮起脚去亲程瑜柏的时候,柔止一点也不觉得伤风败俗,也不觉得程瑜柏当真会觉得乐安“轻浮”,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纵容的意味。即便是后来走开,也走得并不快,向来是担忧身后的乐安跟不上他的步子。

    她由衷地羡慕这两人,心中却也惶恐着,有朝一日文琢光也会对旁人那般纵容亲昵。

    她心中一番胡思乱想,并未察觉前头文琢光忽地停下了步子,于是她一头便撞上了他的后背,捂着额头倒退了两步。

    文琢光一路不听她说话,心中有些奇怪,不意他忽然停下却害她撞着了额头,不由有些惊讶地回头去看她:“扇扇?”

    柔止捂着额头,怔怔地看着他在皎洁月光下,如冰雪一般清透而瘦削的面颊。

    文琢光却以为她是困了,想了想,便道:“若是困了的话,我背你回去罢?”

    柔止本来想说自己并不困,可出于某种奇怪的情绪,她沉默着点了点头,温顺地伏到了他清瘦却宽敞的背上,两只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

    少女身上有着花木的香气,并不甜腻,如兰如菊,丝丝地钻进文琢光的鼻间。他两只手拢着她的腿弯,察觉到柔止温热的呼吸吹拂在自己的颈侧,只觉得她即便长大了许多,可还是同当年那个孩子一般单纯乖巧。

    柔止却开了口,问他:“哥哥,程公子喜欢乐安县主,对吗?”

    文琢光沉默了片刻,并不喜欢与她谈论这个话题,于是淡道:“你年纪还小,不必去理会这些。”

    她似乎是有些不服气,刚要反驳,却又紧紧闭上了嘴。

    结果被他背着走了一会儿,倒是当真颠簸出了几分睡意。

    文琢光背着柔止,走到离她院子最近的一个偏门,那看门的门房见着自家姑娘被太子背回来,简直唬得魂飞魄散,刚要回头去通知主人家,却见文琢光同自己摆了摆手。

    他指了指肩上的柔止,意思是她已然熟睡了,就不必去惊动她父母。

    门房战战兢兢地放行。

    文琢光把柔止交给了红袖,见着红袖轻手轻脚地替她脱了外裳,盖好被子,少女粉白的面颊有小半躲进被褥中,瞧着睡得颇熟,气息悠长绵软。

    他瞧着柔止的时候,心里总是十分柔软的,见她这般模样,面上不由笑了笑,低了身子,替她拂开了面颊上的发丝,又把她乱动的手放回被子里。

    他刚要走,便听柔止嘟囔了一声“阿徵哥哥”,文琢光不由回身看过去,只见着少女已然睁开了眼,半坐在床榻上,眼神中有些无辜和委屈,见他转身,又扁了扁嘴,再喊了一声:“阿徵哥哥。”

    文琢光道:“怎么了?”

    他走近来,柔止便挣扎着从被褥中出去,仰起头看着他,似乎有些不安:“哥哥你走了,明天我还能见到你吗?”

    文琢光一顿,不由哑然,半晌才摸了摸她的脑袋,温然说:“自然。我不会不告而别了。”

    “你很久很久以前,也是这么说的,”她却板着脸,“可是你还是走了,一走就是八年……”

    文琢光不意她忽然翻起旧账,不由哑然。

    她倒是没有要找麻烦的意思,只是今儿忽地生出许多不安,想要他多陪陪。文琢光温声安慰了几句,眼见着远处的天都要蒙蒙亮,便要她赶紧睡下。

    柔止点了点头,忽地又说:“哥哥你凑近了一些。”

    文琢光依言,略略往前倾身。

    却不易少女忽地凑了上来,柔软的嘴唇在他面颊上轻轻触碰,留下温软的触感。

    文琢光顿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