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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第十六章

    XX省人民医院单间病房——

    “医生,怎么样了?”见主治医生从上司病房里走出来,季宇连忙迎上去。

    身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大叔安抚地朝他笑笑,说道:“唐总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低血糖,吊两瓶葡萄糖再安安心心睡一觉就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听到前半句季宇还算安心,结果医生一句‘只是’又让他小心脏高高悬起。

    医生面露疑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奇怪。唐总在昏睡中脑电波异常活跃,血压也是一会升高一会正常的……”

    季宇一愣,磕巴到:“呃、难道他这是,做梦了?”

    医生笑了笑:“很大可能。应该是被梦境魇住了,睡得不太好,像是在发脾气,刚才有好几回血压飙升得特别厉害。”

    季宇都无语了,只想为躺在病床上的小唐总鼓掌——

    这都晕过去了还在梦里发脾气,不愧是随身自带暴躁标签的唐总,牛逼牛逼,在下是真的输了。

    ——

    昱国——

    “废物!!!!!!——”御书房里石破天惊一声吼,被季特助念叨着的唐霸霸果然正如医生所说,正在开启无差别攻击模式大发雷霆、大杀四方。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臣也是受张相指使——”一名身着群英殿参议绛紫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哭得那叫一个涕泪满面,直面了帝王滔天的怒火,他已被吓破胆,再也顾不得为张相掩护,只满心想着好歹留一条小命,倒豆子般把什么都招了!

    他每说一个字,跪在最前端身着丞相品级官服、鹤发白须的当朝丞相就冒一滴冷汗,直到脸黑如墨的帝王实在听不下去他坦白完罪行之后来来去去都是那么几句求饶话直接喊停时,老丞相后背的冷汗已然把贴身的衣衫都浸湿了……

    “…………你们这群,废物。”年轻的帝王眼中的风暴从这场□□会开始时就没停过,他看着呼啦啦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一大片、大半都是张相派系的群英殿众参议,冷声道:“就凭你们这点子拙劣手段,竟然也妄想只手遮天,独揽大权?还真是当朕是个死人啊。”

    “派国之重器去种田?呵呵……你们是真的想把朕笑死。”唐总都被气笑了,他按了按在太阳穴上疯狂蹦迪的青筋,看了眼抄着袖子站在一旁看戏看得特别乐呵的慕云起:“第几个了?”

    慕云起从容一拱手,温和笑道:“回禀陛下,这是第六个。”

    唐总挥挥手,毫不留情道:“念其举报有功,撤去身上官职,夺去功名,抄去家产,贬为苦力发配去冶金局挖矿。就这么写吧。”

    “是。”慕云起领命,再次铺开一个新的明黄色空白圣旨,提笔为不会写毛笔字的顶头上司写圣旨。

    小命保住了!!!

    虽然这一连串的抄家夺官几乎是和判他死刑无异,但好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脑袋没点地他就已经知足了。

    对比在自己前面的那五人没说几句话就直接下了死牢只等明日午时问斩的下场,他已然心满意足,一个劲儿地磕头谢恩,然后被侍卫拖了出去。

    事情至此,张相一党已然彻底暴露在帝王眼下,并于今日短短一个时辰之内,损失惨重。

    而针对张相的指控和罪证,也基本成熟了。

    下面跪着的参议们安静如鸡,没人敢再多说一句,只等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下达最后的审判。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陛下会连带着立即处理了张相之时,年轻的帝王却仿佛发泄够了般,忽然就收手了。

    唐霸霸展袖一震,在榻上坐了下来,淡淡道:“行了,今天就到这,都退下吧,剩下的事儿下回再说。”

    “…………??!!”底下的人都蒙了。

    这、这就完事儿了??

    那张相……

    见众人还未散去似乎有话要说,唐总不耐烦地眉毛一挑,端起茶喝了口,烦躁道:“怎么?还有谁今天想把脑袋撂这儿的,尽管跪着,朕喝完这杯茶便来。”

    此话一出,下面的人立马麻溜儿地起身告退,尤其是张相,老胳膊老腿的却是倒退出门最利索的一个!没两下就闪出了御书房,朝着大门撒腿就逃。

    那身法,哪里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家伙。

    慕云起看着这场闹剧拉下帷幕,当最后一名满头大汗的参议踏出御书房后,他忍了又忍,后来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喷笑出声!

    “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哈——”他张晁也有今天这怂样!!

    长得好看的人就算是笑得左颠右倒,也依旧是玉树临风的一副君子之姿。倒是发完脾气后的唐霸霸,两大碗茶水下去,还是余怒难消:“你还笑?!这主理国家重要事务的群英殿里大半都是废物点心,你还有心思看别人的笑话!!”

    唐总痛心疾首地捶桌:“我大昱多好的底子,‘他’总共才登基几年啊,这国家最核心的权力机构就已经被腐蚀成这样了!”

    留给他这么一堆烂摊子!

    见自家上司还未消气,慕云起作为一个明事理的好下属,打算还是忍一忍心里的爽快,先给顶头上司排解排解比较重要。

    于是贴心员工小慕大人温和一笑,拱手道:“陛下息怒,要不臣再把张相宣回来,您多骂几句解解气?”

    唐总瞟他一眼,语气更糟了:“你差不多就行了,少给我添堵。张晁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快刀斩乱麻并非良策,我今天挑他麾下几个不太重要的爪牙来发作,借机敲打敲打他就行了。而且……”唐艾伦面色逐渐沉下来,沉声道:“当下时机也不对,我既然反悔了跟西狄的和亲,又不愿意割让国土,近期必定会再起国战。”

    慕云起自然能想到这一层,便接下了帝王的话:“国战将起,先不说国库是足够支撑国战消耗,只说这朝堂之上,必定不能起乱子。”

    唐艾伦转了转茶碗,淡淡道:“张晁在朝堂上经营已久,根须遍布前朝甚至后宫,处置他的话,定是挖起萝卜连着根,朝堂必定会出现大动荡,这对即将来临的国战非常不利。我不能拿将士们的生命来开玩笑,而且昱国也不能再输一次国战了……这次要是输了,我大昱也将不复存在。”

    “陛下说得极是。”慕云起依旧是那副温和的职业笑容奉承了一句。

    “……这样说起来,我们得把预备国战这事儿提上日程了。传旨下去,召未参加上次国战、正在昱京城内的文官武将于午后在宣政殿集中。哦,还有……”唐艾伦说着,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宣天诏府那个你刚才说的屠大夫立刻进宫,给老大看诊。”

    “是。”慕云起领了旨,便行礼告退,替皇帝跑腿去了。

    看着慕云起一袭文士服、端的是翩翩公子举世无双的端庄模样快步离去,唐艾伦撑着脸颊沉默了一会儿。

    这大半天下来,感觉当皇帝,和当总裁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嘛。

    主要事务多半还是忙于衡量多方力量,通过各种御人手段来达成利益最大化。让各个部门各司其职稳定运行、打压裙带关系、严查贪赃枉法……各个领域的掌权者平日里干的最多的,不过就是这些活儿罢了。

    就是通过起诉流程让人蹲大狱、换成了他直接可以按照律法让人头点地这么个事情,差异性比较大。但没关系,各个地方都有不同的法律责任,一切按照律法办就是了,渎职=掉脑袋这种操作,他接受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