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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血月

    如果走入黑道会让她痛恨起他,那么——他可以放弃,他什么也不要了。

但先决条件是——她一定得是他的。

“你愿意吗?”他再一次低问。望着她因不眠不休照顾他而花容憔悴的脸,即使在这么气他的情况下仍不吝付出关怀,今生今世,再也没有别的女人比她更好更美了。他一定要得到她,一定要爱她,让她陪他过一生。

“如果……你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我们可以试着去喜爱上对方。其实——其实你不该要胁我的,但我要你当个正常人,不做坏事——这真的是——”她语无伦次了起来,为着他话中之意而心悸不已。

三天前他是那么意气风发的来告诉她,他在黑道中多么前途无量、风光得意,施恩似地说他要给她在室男的身体,荣派她当他第一个女人——但此刻,他似乎又成了当年那个坏小孩,好不容易与她妥协,夹带着她必须丧权辱国的割地赔款……

他认真的说着:

“小时候,你不要我抢同学的钱,便说我可以抢你的钱;不要我吃别人的便当,就把你的便当让给我。这次,道理也是相同。如果你不要我混黑道,那就承诺嫁给我,我不在乎你爱不爱我,反正有我爱你就行了。”

“依然是霸道独我的性格,只是……钱财与便当怎么能与爱情相提并论呢?他混不混黑道怎么可以用来交换她的终身?

“没有这道理。”

“我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你——”未出口的怒气教他撷取了去,以唇。

“我不管,我要娶你,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得到你。”他喃喃的在气息交融中宣誓。

交换条件再一次达成协议,至少他是这样笃定。

* * *

第5章

——记于二十三岁的冬天。

我不知道在那名坏男孩信誓旦旦中,怀着怎么的心情;而我更未曾探索过十年来所认定的姊弟情,在他心中留下的是什么样的印象与影响。

十岁时,他以为我暗恋他,才对他好。

十三岁时,他不再怀疑我的“关怀”纯属做作,便大方的决定我可以当他的女人,他打算娶我,唉,口气施恩也似。

他一直都说着要娶我的话,未曾停过。然而我真正忽略了一名小孩子的意志力与实践力有多强。尤其在这一点坚持上,他从不抱持玩笑的态度。而我,却是在今年的秋天,才猛然了悟了他是真正想娶我。

怎么办呢?我爱他吗?我不爱他吗?

爱情这堂陌生的课题未曾修过,又哪知怎生模样?

比这点更令我挂心的,是他们学校捎来的休学通知书,他不见了,在没有告知我的情况下,走掉了。

九月份的那场相会,不能说是愉快的。不过后来由报纸上得知,高雄那一次的械斗,终教警方一网成擒,其中担下最大罪状的——谢天谢地不是他,名单上也没有他。

他到哪儿去了呢?

而,另一种会令我慌乱的情绪也日渐困扰住我。

不敢再把他的话语当儿戏,他说他要娶我。

他似乎退出了黑道,自作主张的当成我允婚的条件。他的性格,怕是一辈子也改不了吧?

十年的相处,我没扭转过他什么,也无法让他敞开心胸看清世上仍有美好的食物。他不管黑白,不理是非,善恶之间根本不予分界。

十年下来,只成就了一件事——他要我。他只信任我,他可以为了我改变他的路……

他困住我了,真的。

而我,恐怕在十年前早已作茧自缚而不自知吧?/搁下笔,看着窗外呼啸的北风撞击玻璃,[奇`书`网`整.理提.供]恶形恶状的企图破窗而入,染指一室的温暖。

快过年了……

今年特别的冷,而他,孑然一身的他,会到中部与她见上一面吗?

他现在又做些什么?

而她心中有一个预感,他们恐怕会好久一阵子见不上面了……

翻看厚重的记事本,十多年来涂涂写写的习惯,让心情陈述于纸上记下点点滴滴。

他困住她了吗?

为何每一个心情记事都有坏男孩影迹浮现?她的哭、她的笑、她的怒、她的惦念,呀……何尝不是自己招惹来的?

二十三岁的冬天,在此划下失落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