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画饼

    “咦？”

    杨羽轻呀一声，目光细细打量几番，不由感概这田老头儿果然有些门道。

    “而少爷吩咐闭门，实际上便是对于福贵的一个警告——外人或者只道是咱府里的下人见着大雨偷了懒，但福贵肯定不会不晓得其中内幕……虽说少爷故意让他在外面跪着淋雨，但其实也还是有些顾念着往日的情分，想来让他清醒清醒，也是好的！”

    杨羽听到这里，愈发有些惊讶，黄老真正看上眼的人物，果然没有一个会是简单的货色，就田老头儿这一番眼力功底，恐怕别说区区一县之主簿，就算是打理郡中事物，也未必就应付不来。

    如若不是他们早已经洞悉陆三少的谋划，且，军刀与自己同来自老家、彼此之间不存在信任上的怀疑的话，田老头儿方才那一番言语，几乎便已经是此事发生前后，各方最为精准的算计与应对。

    想到这里，杨羽不由得愈发感到满意，笑颜在雨中绽放，驱散了乌云也不知几许，他点点头，欣慰道：

    “很好，你能看透到这一步，也不枉黄老一番苦心的栽培，田老头儿，少爷且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往门口见他——你吩咐厨房准备几样点心，稍待片刻再去请了葛老和诸位都到内厅中来，话说，也好长时间没有在一起用过饭了啊……”

    杨羽神色间略有感概，连月来，众人各自忙碌，少有闲暇，不曾想竟是连在一起吃顿团圆饭也都有了些难处，今日得此机会，自然不好错过。

    田老头儿应声答是，脸色沉静没有半点自满意得，果然不愧是浮沉几十载、见惯了人间多少冷暖磨砺的人精儿一般，杨羽见他神色如常，不骄不躁，想了想，便伸手一指中院内厅，道：

    “福贵之事，今后你不必再理会，不过你若有能耐猜得透那更深一层的缘故，少爷做主，什么时候再有定计的话，便允你入内一趟，旁听些许！”

    话音未落，田老头儿的目光便是禁不住为之一怔，旋即颤抖着身子又重重点了点头，惊喜之情，喜形于色，竟是完全掩饰不住，他哪里不晓得这是少爷对自己的一个考验——如若通过，日后机缘合适的话，将有可能接触到杨家真正核心的机密！

    当然，田老头儿所以为的杨家的核心——其实仍旧只是“杨门”计划最边缘的那一点点而已，毕竟众人的身份来历这等事情，实在太过于玄奇，甚或是在大家的有生之年，可能都还不到捅破在世人面前的时候……

    所以，即便是田老头猜得到杨羽如此对待军刀，其实同样是在唱戏给陆三少看，而目的——则是意欲在适当的时机同军刀“决裂”，将他“彻底”推到陆家一方，继而以为暗手，图谋陆家手中所属的军事力量这一层内幕——其实也仍旧不过是有资格接触到那些许算不得多么隐秘的表层计划而已。

    杨羽之所以有此一言，说白了也不过就是给田老头儿画了一张漂亮的大饼——能不能看透、有没有这个资格是一回事，而更关键的则是他们也的确需要有些人手相助，才能贯彻执行“杨门”计划核心之外的那些庞大脉络，否则单靠他们这区区九个人，压根就不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田老头儿能耐不差，自身阅历也足，再加上又得黄老青睐，多番指点，假以时日，独当一面或者有些难处，但用得好了，打理稍稍几郡之地，想来也容易得紧。

    “杨门”计划，繁复异常，长远看来，夺得天下甚至都不过只是一个起点，好似征服天下群峰的历程当中，踏上的那第一座最简单的小山岭而已，当然，后续的事情自然不会再要杨羽担心，他同爷爷之间的约定，其实也只是到天下安定的那一刻为止，不过如若能有机会替将来的那些后续计划收拢多多的人才，这种举手之劳，杨羽自然也不会刻意回避。

    黄老也好，军刀也罢，甚至还有偶尔出门引诱招揽那些游手混混乃至于亡命之徒的隐杀亦是一般无二，现在大家全都是一清二白，谁不是在给手下人画着一个个漂亮诱人却又虚无飘渺的大饼？

    等到将来倘或果然成功——那么同那些能够坚持到最后的人应诺自然不在话下，而倘或失败的话——那么，又哪里还有以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