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试探

    “奴家的手艺哪有那么好？都是三少、钟少他们抬举，杨少您勿要信以为真，不然，待会儿尝着若是失望，可就是奴家天大的罪过了。”

    陆三少哈哈一笑，岔开道：

    “小羽，今儿个你可是好大的面子，本来曦儿这几天都不打算见客，这都还是听得本少邀了你过来，方才好不容易答应了下来赏脸露上一手，哈哈，小羽，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呀！”

    柳曦儿低下头去，羞红着脸颊，既不否认，也不回应，只有那一副轻咬着下唇楚楚动人的可怜可爱模样儿，令人无限疼惜。

    杨羽脸色微赧，却将这当成了不过是彼此谈笑的客气话，并未多想，故而，只是无所谓地笑着应付道：

    “哦？三少可说笑了，小弟有没有这等福气，那还不是瞧着三少您的心意？”

    钟行宁拍手笑道：

    “三少的心意我最了解，哈哈，杨少只需说上一个‘好’字，小弟担保余杭县城之内，再没有哪个不长眼睛地家伙胆敢过来打搅杨少同我们的美人儿谈情说爱，你看如何？”

    杨羽目光一怔，感受到钟行宁话语当中那绝不似作伪的语气，方才知道陆三少竟是当真打算以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来试探他的心意，当下头疼不已，却亦是不得不慎重了起来，知道不管拒绝或是接收，都必定引发迥然不同却同样不能轻易解决的后果，甚至会直接关系到他同陆三少之间的关系、乃至于柳曦儿今后的命运——如此种种，他又怎敢等闲视之？

    心中念头一转，已有所决定，当下仿佛极是郁闷地苦笑道：

    “唉，食色，性也！曦儿人间绝色，倾城之姿，小弟又岂会不动心？只是三少，小弟家中那嫂嫂是何等样儿的人物，您又岂会不知？这“酒”“色”二字，小弟实在被她管得严谨，若非今趟是您陆三少亲自相邀，莳花馆虽是风雅，但毕竟也属烟花之所，唉——，实不相瞒，小弟这还是第一趟到这种风尘之地！”

    话音落下，杨羽装模作样地叹气垂首不语，然而话中分明饱含着婉拒的意味，他眼角的余光隐约看得到柳曦儿垂下的目光当中那完全无法掩饰的失落——

    那是一种怎样的悲伤？发自内心，感人肺腑，绝没有半点虚妄和作伪的痕迹。

    杨羽心中一紧，不免有了几分歉疚，或许，阴谋也好，阳谋也罢，作为男人的附属品，这甚至是柳曦儿唯一的一个在失身之前脱离烟花之地进而摆脱命运的机会，只可惜，被自己生生扼杀……

    钟行宁眼中闪现一丝不悦，显然对于杨羽的托词颇有几分不以为然，但是陆三少却是不知想到了些什么，闻言微微一怔，不着痕迹地向着钟行宁点了点头，表明他晓得杨羽同自家嫂嫂之间，的确很有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内幕，虽然不确定他们之间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关系，但是杨羽既然连这种事情都坦诚相告，虽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却分明更是赢得了他极大地好感——或者说，是杨羽婉拒的态度正好恰中他的心意！

    当下帮着杨羽解围似地岔开道：

    “那也无妨，小羽不妨回去同令嫂说道说道，若是不成，兄弟几个再帮你使把力气便是，哈哈，只要小羽当真有此心思，本少保管你足可享尽齐人之福！”

    杨羽尴尬而无奈的点头答应，立即便仿佛是黑暗当中的那一线曙光刹那就被柳曦儿死死拽住，后者眼底深处，泛起喜悦和感激的神采，脸上的神情动人，当真称得上是艳丽无双。

    这是她救命的稻草，亦或者说是唯一能够摆脱宿命的机会——余杭郡中陆家权势滔天，甚至迫得郡守、郡丞等人都要结盟方才勉强得以对抗，若非得到他陆三少的首肯，那么纵然有人舍得大把金银愿意帮她赎身，恐怕，也决计无法成功。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那样的日子，纵然有无限的风光也终究难掩喉中的苦涩，迎来送往，任他轻薄，又岂会当真有女儿家愿意？

    只可惜，杨羽并非当真是对着眼前的少女动了心思，只是因为现在没有了更多的办法，方才勉为其难施展出这种拖延之计。

    其实，只有他知晓陆三少此言乃至于自己的点头都终究承诺不了什么，这不仅是因为不良大姐多半绝不可能同意，更是因为他自己心中早有所属，虽然今后甚至已经永远失去了与她重新再聚首的机会，但是杨羽又怎么可能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就完全抛却过往、另觅新欢？

    时间在闲话中逐渐流逝，柳曦儿得到了杨羽没有半点保证的“承诺”，一颦一笑分明显得愈发楚楚动人，羞涩地同着杨羽细声说着些体己话，时不时低头垂首，含羞带怯，娇艳欲滴，其中的温婉可人之处，实在是妙不可言，更是惹得钟行宁等人时而起哄调笑，气氛好不热闹。

    当房门再次推开的同时，砂锅震动，溢出一蓬白雾，诱人垂涎的鱼香味自鼻子当中传入脑海，提醒着众人可口的美味已然妥当，酸，辣，润，嫩，仿佛不用提筷子便能感受得到——砂锅中的鱼儿，必是天下最一等一的珍奇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