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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疼,太疼了——

    江逾白至师尊殿外时,大殿的屋门正嚯了一条缝,还不曾见礼,内里便传来一道苍老又低沉的声音。

    “进来。”

    至此,江逾白迈步入内,跨过门槛立身于大殿之内时,内里忽得传出猛烈的咳嗽声,像是绷得紧紧的琴弦,正被一把锉刀磋磨着。

    “逾白,入内间来。”

    闻言,江逾白低垂着头绕过正殿,掀起幕帘,行至内间,这才见到了正坐在蒲团之上,伛偻着背脊面色苍白气息微喘的戊虚子。

    此次上界与妖界大战,戊虚子带着上界众人勉力将妖界打退,可妖皇分明是愈战愈勇之态,随时都会卷土重来,戊虚子却受了重伤,只是他瞒过了所有人,如今瞧着,老态毕现,已至垂暮。

    “师尊,您可有碍?”江逾白见状,面露关切。

    那戊虚子又是一阵猛咳,好容易缓住了,不理江逾白,只喘着气道了一句,“跪下。”

    声音很轻,却很有威压。

    江逾白身形一顿,当即噤了声,随即跪在了堂下,背脊挺拔。

    “你可知晓,我为何将你寻来。”

    闻言,江逾白默了默,良久,才道了一句,“弟子愚钝,还请师尊明示。”

    “你哪里是愚钝……咳咳……众师兄弟中哪个有你的慧根,又有哪个身怀玄阴血,似你这般修一月,抵得上旁人修多年……咳咳……”

    戊虚子身子怕是虚透了,三两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江逾白原还想上前去扶,却被他摆了摆手拒绝了。

    戊虚子又道,“我时日无多,你且让我说完。”

    “原让你面壁一月,是想让你自己想通,可你却执迷不悟……太教我失望……”

    至此,江逾白终于低垂了眉眼,微微俯下身子,垂在膝上的指节隐隐发着白。

    “你二人……可握雨携云了不曾?”

    戊虚子的声音暗哑,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威压,让江逾白面色一僵,他不曾想到,戊虚子会跳过旁的直接与他说这样阴私的话,面上有些讪讪,却也不曾说谎,如实道。

    “不曾……她……妍皮不裹痴骨,我二人一心向道,只论修道。”

    “好一个不裹痴骨,当真是高看于她,倘或你与她握雨携云我便不会再多问于你,不过是添个炉鼎,以身饲你,亦无不可,可你如今将她日日携在身上,你待如何?!”

    话毕,戊虚子想来是气极,又是一阵猛咳,盘随着肺里疝气之声,教人听来倒似是惊涛骇浪,一下一下拍在江逾白的胸腔之上,只迫得他心窍一窒。

    电火之间,戊虚子忽得朝江逾白出手,直朝他胸前的衣襟内探来,江逾白见状,下意识便要去挡,那戊虚子勾到了一段穗子,正要挑了指尖将其拿出来,却被江逾白抬手将其的手臂挡开,整个身子后仰,躲过了戊虚子的招数。

    可就算是如此,苏婳婳亦从江逾白的衣襟内露了半个玉身出来,江逾白慌忙将其抽了出来,紧紧攥在手心,可一抬头,却见戊虚子摔倒在旁,眸中一时愕然,当即跪在地,“请师尊责罚。”

    因着江逾白先头设下的术法与结界,苏婳婳于眼前的一切都不知晓,可她与江逾白靠得这样近,几乎是肌肤相贴,却能感受到江逾白指尖的轻颤,她心生担忧,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戊虚子费力地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行至江逾白跟前,似笑非笑道,“你瞧,你不仅会对同门动手,亦会为着一只妖物,与为师动手,她便是鸣珂锵玉拨云见雾又如何,且瞧你如今可是打定了主意下乔木入幽谷?”

    “若是,我自然不拦你,若不是,你且问问你自己,你如今道心何在!”

    “眼下妖界妖皇横空出世,放眼上界谁人是他的对手,倘或无人能将他制住,届时莫说你,三界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倘或你无心于此,执意行背恩忘义之事,伤化薄俗之举,也不用跪在我这处,上天入地,自有你的去处!”

    戊虚子还言之凿凿说了许多,一字一句,不是怒发冲冠,而是沁着难以言表的失望,每一个字,皆往江逾白心窍里钻入,一时间,江逾白亦心生了恍惚,浑噩不止,却不知该何去何从,直将手心的苏婳婳攥得紧紧的,双手因着用力而微微轻颤着,好似下一刻苏婳婳便会被崩断一般。

    戊虚子见状,一声轻叹溢出唇口,如何瞧不出江逾白眼下的犹疑与不舍。

    “世间之事惯是如此,你以为你二人机缘巧合的相识,又怎知不是天道替你落下的考验呢,世上本无机缘巧合,皆是宿命罢了,你与她相识是宿命,她在你跟前化作人形是宿命,你身为修道之人,历经坎坷方能修成正果,三界众人前,无她,无相,皆为宿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