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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言 浮华在世,终不过飘零天地弹指间

    炙热的风穿过阁外的荷池,掀起一层层绿色的浪,仿佛晕开了色泽?吹开了瑶阁半掩的门,掀开白色纱帐……

    炙热的夏风吹进来,却暖不了一室寒凉。

    仿佛带了刻骨的北地的雪花?吹进了正阁的产室……

    一盆盆清水进来,出门便染上了炫目的红,仿佛红过了这正午的日头,红过了这焦辣的阳。

    “夫人!夫人!你坚持住,孩子已经出来了,你坚持住啊!”

    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带着焦急,嬷嬷泛着泪光,用力呼唤着榻上面容苍白的女子?

    睁眼,便看见这凄凉的一幕——

    苍白脸色的女子虚弱的躺在那,仿佛这夏日的焦辣都不能抵御她身体的寒冷?

    抬目四望,饶是没进过产房也能看出这萧索,寥寥几个丫头忙碌着,依然显得空旷而寂寥。

    床边,嬷嬷从茶几上拈来几片参片,塞进女子口中,喃喃道:“这是最补元气的千年山参啊,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重复到最后,已经不知道是念给女子听?还是念给自己听。

    带着焦急带着惊慌带点语无伦次?

    神情恍惚,悲凉。

    房内丫头进进出出,细数?不超过一掌之数,似乎影片倒带,仍旧是一盆盆清水打来?一盆盆血色端出去。

    饶是几个侍女满头大汗?也远远不及女子抑制不住的血流涓涓殷勤,殷红渐渐沁透了身下的雪色锦云纹缎面被褥,像一朵妖异的曼珠沙华?张牙五爪的肆意伸展,蔓延。

    “孩子,孩子……”

    榻上女子低声近乎呢喃的开口,直让人怀疑这虚弱的声音会不会被穿堂而过的风声给攫碎?

    “让我看看……我的……孩子…”

    女子费力的撑开双眼,却仍然只撑开一条缝,直让人感觉下一秒就会合上?再无力睁开。

    嬷嬷时刻关注着女子,自然听到了这细弱的声音。

    她连忙从一旁桌上把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无暇顾及的孩子抱过来,放在女子身旁,嬷嬷一边感慨着,望着身前这对艰难相见的母女,泛起了泪光……

    女子偏过头,费力的抬起手,极尽小心而轻柔的抚摸孩子的脸颊?

    其实不用如此刻意放缓力道,女子本身也不剩什么力气了,不过是残烛之末,极近飘摇。

    但她还是像把一生温柔爱抚都只存在今天一般,带着感慨带着悲伤,温柔抚摸着她的脸颊。

    至于那眼中的意味?

    现在的婴儿还不明白,她只觉得触手冰寒,却犹自带着母爱的暖意?暖融融的,触碰着心底。

    “孩子,笑一个?”

    女子的声音仿佛会被风折断,在寒冷的空气中飘摇零落着。

    嬷嬷苦笑着道:“刚才这孩子都没哭,差点给忘了,应该哭才对,哪里会笑呢……”

    说着,语声都在哽咽着,带着颤音,是谁哀哀请求?

    “夫人,你快歇歇吧,我们一会再看孩子吧,成吗?”

    她起身想抱开孩子,不料想妇人紧紧抓着襁褓,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时竟拉扯不动。

    只听女子轻叹一声,有些无奈,是谁勉强一笑?依旧那般温柔,带着请求,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最后一眼了,幽。”

    嬷嬷一顿,愣愣松开手,只见女子眼光温柔又悲怆的望着襁褓中的孩子,让人见时感怀?却深感自己的无能为力……

    听见她说——

    “孩子,笑一个吧,娘求你了。”

    她说着,眼眶泛红,似要落下泪来?

    一霎沉默,是谁苦笑一声?

    “咯咯,咯咯。”

    孩子眯着眼笑着?!

    此时孩子想着,也许她是第一个从出生开始不哭还笑的孩子吧,为这双用温柔包裹,温暖她的眼眸,为她冰凉着,却一心想要将她温暖的手。

    孩子展开了降生在这个世界以来第一个真挚纯洁的笑容?同时纪念这这即将逝去的红颜韶华,这生平仅有的体验一次母爱?

    因为任谁也看得出来——

    她,或者应该被她称呼为母亲的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夫人,你看!孩子笑了,笑了!”

    嬷嬷眼中泛着泪花,眼睑差点承受不住那泪水的重量?险些溃堤而出!

    她语气不知是激动还是悲伤的颤抖着,是谁颤颤呼唤?

    “夫人,她听懂了,听懂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