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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醉深颜红(一)

    阿牧进房后,小丫鬟就很有眼色的关上了门。

    沈月透从铜镜看他,浑身湿淋淋的,活像水鬼。

    阿牧身子暖了些,已经不抖了,她走到桌前,倒了杯热茶,弯腰递到他面前。

    在湖里泡了一下午,滴水未进。他舔了舔干燥的唇,接下喝了。

    二人始终无言。沈月透绕到阿牧身后,“嘶啦”一声,一剪子破开了他的湿透的青衫。

    他身上还没缓过劲,眼中闪过惊诧,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便默默看着远处的铜镜,里面模模糊糊有狼狈的他,和时不时露头的沈月透。

    屋里早就炕了地龙,暖洋洋的。沈月透捂热了手,指尖沾了药膏,轻柔划过阿牧背上的伤口。

    她是软绵绵的经过,阿牧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整个身体除了痛什么都感觉不到,满脑子都是好痛,滋啦啦的痛,药膏经过就好像反复上刑,若先前没有冰冷湖水让他麻木,定要痛的失态了。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努力让自己冷静,感受沈月透的每一次动作。

    沈月透每抹干净一次指尖的药,都会习惯性再点一下。那么轻,却每一次都能点进人的心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女子香、膏药,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混合,在封闭的空气中弥漫出一股独特的味道,是只属于此时此刻的,提醒人永远镌刻在记忆里。

    如果可以,沈月透希望这个片刻可以永远停住。

    铜壶滴漏滴答滴答响,清晰的诉讼时间流逝。

    “嗒!”

    最后一下,子时到了。

    才这么一会,沈月透脖子已经酸了,跪的脚也麻,不由心疼的无以复加。

    原来他平时,都是这样的感觉

    半晌,她指了指桌上的干净衣服,让阿牧换上。

    “还回去吗?”她还心存希翼,如果阿牧还认她这个主子,不会愿意再走半个时辰回去受苦。

    阿牧默认,展开衣服穿。

    沈月透眼里的光灭了,但还想再努力一下,只是软话到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变成了一句:“你会死吗?”

    阿牧回过头,神色不明看了一眼她,摇了摇头。

    “我是真的很讨厌啊。”她的本意真的不是这样,没想到却害得阿牧这么惨。

    沈月透苦笑,指了指衣服边的一个木盒子,“拿上,去吧。”

    盒子里装了五百两银票。就算好聚好散她给的补偿了。她不用猜也知道阿牧不会再回来了。

    他是多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啊,被自己这样折磨,哪有再自己送上门的道理。

    好在沈月透从小就一直在经历这种得到又失去的落差,眼泪已经留完了,恢复的很快,不至于真的难受到要死要活。

    阿牧拿起盒子,打开,扫到了银票,疑惑的看了一眼沈月透,“什么意思?”

    沈月透道:“弄伤你,是我不好,你拿着回去请郎中吧。”

    “不用。”阿牧合上盖子,将东西放回原处。

    沈月透坚持,“这叫好聚好散。我苛待你自然要补偿,免得你日后寻了新主子,比的我一文不值。”

    她不愿意承认她竟会对一个奴隶心生爱慕,即便不得不承认,她也难以启齿。

    可就算以后两个人再也没有关系了,沈月透还是希望在他心里不是一个恶毒的样子。

    好聚好散?阿牧将这四个字咬在嘴里品了又品,忽而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哼出一声轻笑,拿着盒子走了。

    自此一夜昏昏沉沉,沈月透头疼,睡不安生,一直在做断断续续的梦。

    不是梦见阿牧。

    黑漆漆一片,一会梦见有人给她喂饭,一会梦见自己挨打。梦见她被安排到庄子上,准备进宫选秀,然后又梦见他爹喝多了酒碰死在路边,所有人都在笑话她。

    看不真切,第二天醒来后也想不起来了。

    她朦朦胧胧靠在床边,不知不觉就过了很久。

    阿牧果然没有再来。

    沈月透松了口气,庆幸放过了阿牧也放过自己。

    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酸涩,没过一会又憋不住了,叫人去打听他去了哪家。

    见不到,知道他在做什么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