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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春花秋月何时了(2)

    清燃发觉湚离有一瞬间的怔愣,她的双手迅速挣脱护着了自己的小腹,顺带将自己的身子蜷缩了起来。

    湚离见状嗤笑了一声,随即心中一股怒火烧了起来,他伸手掐住清燃的脖颈,将她从喜榻上拉了起来,“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神仙,真觉得本座好欺?这算什么?给了本座别人的女人也就罢了,还给了本座一个累赘?!”

    清燃一手护着小腹,一手抓着湚离的手腕,呼吸急促,面色痛苦地说:“不关神界的事,这是我自己的错。”

    湚离目光狠厉地看着清燃,“是,他们送给本尊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上神,是觉得妖界人野蛮低劣,和你这样失了/贞/洁/又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上神天生一对是不是?真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没有将他们打服?还是他们太不把本座放在眼中?”

    清燃痛苦地闭了闭眼,艰难地摇了摇头说:“不是,妖界人深情也痴情,一生只会认准一个伴侣。妖界人以兽身化形,生来好战,身附着浊气,此乃天性使然并非野蛮低劣。道不同不相为谋,妖尊不也称神界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吗?”

    湚离目光一震,他手上松了力道,看着跌落在地狼狈不堪清丽的女上神,突然嗤笑了一声,他矮身看着清燃,“你这是在夸你的那个徒弟,并非在夸我们妖界,他人呢?”

    清燃拭去眼角的泪水,轻声说:“我起初对妖界人也是抱有偏见,确实因为劣徒改观不错,但是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而不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湚离脱了肩上的狼裘扔在了清燃身上,“这么说,外界的传言都是真的,所以你怀得是你那徒儿的骨肉?”

    清燃点了点头,用狼裘裹紧了自己的身子。

    湚离问道:“为何他不得知你嫁入妖界,又为何不来救你?”

    清燃抿了抿嘴唇,胸口一阵又一阵地钝痛,“八荒海动荡那次,他死了。”

    湚离算了算日子,离八荒海动荡那次不过才过去几个月,那时他还在凡间历劫,所以不清楚其中的经过。

    “清燃,落了吧,本座还能留你。”

    清燃护着小腹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湚离,“不可能。”

    “你想留一条血脉给你那已故的徒儿?”湚离撑着头看向清燃,似笑非笑地说:“但是你这样让本座很为难,大婚已过礼也成了,你怀的孩儿却不是本座的,这让妖界众人如何看本座?”

    清燃面色平静地说:“妖尊不必恼,这孩儿降世之日便是我身陨之时,五个月的时间而已,烦请到时妖尊留他一条性命,看在他同为妖界人的份儿上。”

    湚离蹙眉,“既然如此,这等孽子还留着作甚?”

    清燃低头抚着自己的小腹,声音轻柔,“神血清,妖血浊,神妖本就不能相混,强行相混只能消磨神体,我若留在神界,这孩子便没命活,所以我才同意嫁你。”

    湚离盯着清燃看了片刻,随后才说:“清燃啊,你这不是给你那徒儿留条血脉,你这是想殉情,值得吗?”

    “妖尊,不是万事都需要问一句值不值。”清燃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冰雪消融的汩汩清泉,“传闻妖尊嗜血成性,暴虐无道,却不曾想今日能同我聊这么多。”

    湚离起身往门外走,“你休息吧,本尊去睡书房。”

    “妖尊。”清燃出声喊住湚离,她摸了摸脖颈上发热的坠子,神色像是在思忖又像是在回忆,“你说怎样才算同一人?”

    湚离蹙眉,虽然不清楚清燃意欲何为,但还是给出了他自己的答案,“不同的经历塑造不同的人,怎么都不算同一人。清燃,本座给你三日时间,把胎儿拿掉。”

    清燃听着房门合上的声音,她低头看着身上的狼裘,领上的毛色黑得发亮,触手十分的柔软,虽然上面沾着湚离的气息,清燃对此却十分的留恋。

    面容会骗人,身形会骗人,声音也会骗人,唯独长野留下的坠子不会骗人。

    长野是一头狼妖,是清燃从漠北山捡回来的狼崽子,在她座下长大,她亲自为他取名,为他开灵智,教他修习。

    长野顽劣,总喜欢围着她打转,师尊长师尊短的喊着她,满心满眼地看着她,全心全意地爱着她。

    但是,无情道像是汹涌的八荒海,将两人远远的隔开。

    清燃也心有遗憾,身为师尊却没能保护好长野,她抚摸着柔软的黑狼毛,双眸逐渐湿润。

    长野绝不似湚离这般。

    突然,清燃觉得腹部一阵闷痛,她起身找到湚离丢远的水囊,抿了一口其中的妖血,才觉得稍稍好受了些。

    清燃走至镜前,她摘了头上的重冠,随意地洗漱了一番便裹了湚离的裘衣在喜榻上睡着了。

    清燃自成为上神以来便从未做过梦,此时竟然缓缓地沉入了梦中。

    梦里的八荒海巨浪滔天,鬼神一族的不满地吼叫能上抵三十三重天,它们叫嚣着要撕破封印。

    就在昨夜,鬼神一族明显感觉大封有所松动,于是他们便决定一鼓作气破了这大封,杀上三十三重天,灭了所谓的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