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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徐元嘉所言,京城之中,并没有太多的精锐之师可供魏宁驱使,皇帝思来想去,同魏宁在城中商议许久。

    魏宁的意思是,军中不容二主,若是将领之间过大,最后商议的结果是,给了魏宁一道密旨,许魏宁领兵之权,而非辅助。

    但魏宁需立下军令状,他便是不能打胜仗,也绝不能打败仗,否则只能以死谢罪。

    不仅如此,皇帝还许他自己挑选人马,带了两千自己一手调/教的新兵前去增援。没错,只有两千。

    魏宁作为尚书省左侍郎,对齐国的人口再清楚不过。初建国之时,大齐因为战乱的缘故,登记在册人数不过两百万户,如今三百年下来,也经过大大小小的战乱、天灾,人数增长到近千万户,如今有四千万人。

    因为人口众多,朝廷也养了大量的军队,齐国的禁军,共有近六十万人口,但有相当一部分都是镇守在各个地方,想要迅速调动起来,并非皇帝一道圣旨就能轻易调动的事情。

    虽然齐国一直对外吹嘘百万大军,但满打满算,朝堂能够调动的不过三十万大军。

    此次侵犯齐朝的胡人是位于北方的戎狄,戎狄作为蛮夷之国,一直被讲究礼法的齐朝瞧不起,戎狄不过是个小国,整个国度人数也不过三百万余人,精锐之师满打满算就十万,此次戎狄出征的军队,对外说是十万,但魏宁很清楚,对方可能也就五六万。

    三十万人对上五六万,完全是碾压性的人数,结果齐朝却被戎狄打的节节败退。

    不仅是因为戎狄骁勇善战,能够以一当十,更重要的原因是,齐国的军队实在是太弱。

    重文轻武这么多年,各地的军权被牢牢地把控在文官手中,即便武官能够担任要职,也会被各种打压。

    在建国初期,齐国还有名将,但后两百年,出,也仅仅出了魏宁祖父,还有魏宁父亲这样的军事奇才。

    便是这样,荣国公能够有如今的荣耀,也是因了魏宁祖父已残,父亲早早死在战场上,只剩孤儿寡母,人丁稀薄的情况。

    而魏宁能够得到今上如此重要,也是因为他是一个出众的文官的缘故。

    魏宁前世走的是武官的道路,身在军营,自然知道武官在朝中的处境有多糟糕。

    军队士气低落,军中的新兵,有些甚至都提不起一石粮食,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并没有什么区别。

    尽管在文官的治理下,齐朝十分富饶,年年国库丰盈,但齐朝的军队实在是太弱了,不管是粮饷,或者是装备,都远远比不上戎狄的精兵。

    这样的一支队伍,莫说是三十万大军,便是百万大军,也要在戎狄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现在齐朝的三十万大军,已经在老将的带领下,去镇压来犯的戎狄,可结果却是,齐国大军非但没有被夺回城池,还被打得落花流水,折损了五六万人。

    这五六万人,都是冲锋在前阵的精锐,如此大的损伤,更是令齐国大军元气大伤,大军不敢折返,只占据了一座城池,和戎狄大军僵持。

    临阵换将的旨意,是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从朝堂中送到了前线霍无狄手中。

    一开始,皇帝派出的军队,是由皇帝安排的一个文官赵文利,结果对方瞎指挥,十万精锐之师大军,对上戎狄的军队,直接就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便是如此,军中还一直瞒着,一直到瞒不住了,皇帝大怒,才加派人手支援,顺带砍掉了赵文利的脑袋。

    然而第二个是武官,也败了。

    霍无狄便是第三人,他其实是魏宁父亲的旧部,也不是没有指挥军队的能力,可如今士气低位,戎狄气焰嚣张,他的能力,也仅仅限于同戎狄僵持,死死地守住对方的前进攻略的步伐。

    可即便是这样,在朝中,也多有文官对他行攻讦之事。有同霍无狄交好的官员偷偷替他递了信,说是陛下对他略有不满,可能又会安排一个新的兵马大元帅,而且还是个文官。

    不是霍无狄自夸,他实在想不出来朝中还有谁能代替自己的位置。

    如今的齐朝,在军事上,实在是太弱了,他许多年都没有带兵打仗,但带兵之后,才知道其中凄苦。

    至于当今天子,天子高高在上,根本不知军中疾苦,只会在意朝堂上那些争权夺利。

    而且自从天子生病以来,他的脾气就越发古怪,喜怒不定,让臣子胆战心惊。

    霍无狄接到密旨的时候,心都凉了半截,他不知道君主还想搞什么幺蛾子,只知道如果再这么折腾下去,戎狄很有可能一路南下,甚至攻打到齐国的都城。

    然而打开折子一看,他剩下半截心也凉了。

    天子任命的新帅不是旁人,正是他曾经无比崇拜的将领的儿子,魏宁。

    魏宁虽然也习武,但在霍无狄看来,没有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没有经历过鲜血的洗礼,那样的习武,不过是花拳绣腿。

    而且读兵书,和会用兵是两码事。他霍无狄虽然是个粗人,纸上谈兵的典故却也是知道的。

    魏宁是魏宁,他父亲是他父亲。他不否认魏宁是个出众的官员,甚至也为昔日的上司有这样的儿子骄傲,可如今魏宁来这前线,除了送死,还能有什么别的结局吗?

    而且魏宁这次,还带了两千骑兵,说是连夜赶路而来。

    新兵是什么德行,霍无狄再清楚不过,军中一群软蛋,连刀枪都举不起,和寻常百姓没有半点区别。

    不仅如此,他们还没有战意,抓到不少逃兵,他当中处死了一些,杀鸡儆猴,如今军中的风气才肃清不少。

    想到魏宁那张和将军有六七分相似的面孔,霍无狄隐隐觉得头痛起来,他甚至在想,若是魏宁当真到了前线,他干脆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由,把魏宁捆起来,困在军中。

    这样的话,至少兴许还能保住将军的血脉。

    当年将军救了他一命,他不愿意看魏宁这样死在这里。

    然而在接到密旨之后,霍无狄又等了半个月,还没有等到魏宁的消息。

    霍无狄开始着急起来,莫不是魏宁同他那带来的两千骑兵在中途遇了难。

    他左思右想,踌躇了两日,还是决定派出一支精锐之师去寻找魏宁和他带来的那两千人。

    就在他猛地一拍桌子,打算起身时,他的儿子,校尉霍骁突然跌跌撞撞地进来。

    他连声喊着:“父亲……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