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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新生-第19章

    brandchapter19「王城兵变」

    王城的大门紧闭。

    城墙上的马文波特曼总统身穿军服,精神抖擞,城墙下的嘉德妮娅身后是一片片绿色的自由之翼披风,庄严肃穆。

    “嘉德妮娅上校?”马文一声冷笑,这个高大俊美的男人眼神却狡猾如狐狸,“上校是不是太过心急了?在这个关口领着人马进王城,是什么意思?”

    “总统先生,您没事呀?”嘉德妮娅欠了欠身子,“如今这两道城墙之内传遍了马文总统遇|刺身|亡的急报,我作为您的得力下属,由调查兵团护送来王城吊丧,这又有什么不对?倒是总统您不知为何死而复生,这让部下我好一阵疑惑呢——到底是消息有误,还是您干脆诈|死?!”

    埃尔文抬眼扫过城墙上那密密麻麻的金色护卫团制服,额角上开始渗出了冷汗,没想到马文波特曼不仅没死如今还刀剑相逼,嘉德妮娅倒是连半句圆融话都没讲瞬间跟他撕破了脸——气氛即刻开始剑拔弩张。

    “呵呵,若不是我身穿防|弹|衣,怕是还真的让你的阴谋得逞!”马文还在冷笑,“嘉德妮娅,你包藏祸心,派人行刺在先,带兵谋逆在后,事已至此,我劝你主动缴械投降,调查兵团听着,犯上谋逆是死罪,若有主动倒戈擒拿嘉德妮娅之人,则是功臣!”

    “放|屁!”利威尔冷不丁突然开口,“你个妖|言|惑|众的老狐狸——分你是你自己在墙壁之内散布消息,若不来是无视国|丧,来了又叫做犯上谋|逆,这才太平无争了多久你就要卸磨杀驴——被刺|杀当时你定是差点儿乐得戏都演不下去了,终于可以得到机会除掉嘉德妮娅了,是吧?!”

    “利威尔,别跟这种人争,”嘉德妮娅眉眼间竟是不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什么欲加之罪,”马文的眉宇间渐渐锋利,“你若真是问心无愧,那还用着带兵前来?!”

    “你管我问心有愧还是无愧,”她的眼神渐渐生冷如铁,“马文波特曼——我先前真是看清了你,你如此明目张胆地脚踏两条船还能保得波特曼全族在王都完好,有这种本事的人倒还是不容小觑——不过今天我倒想看看你敢不敢扪心自问,若是敢,我自己缴械投降,任你处置!”

    “哦?”马文的眼珠转了转,“你还能自己缴械?!”

    “哼,那看你敢不敢在城上连喊三声【谁敢杀我】,”嘉德妮娅扯了扯嘴角,“若是无人敢应答,那我便遣散兵团,自己缴械,任你处置!”

    “嘉德妮娅!”埃尔文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不事先与我说清楚?!”

    不光是埃尔文惊诧,韩吉和米凯也被她这一招上来唬得不轻,马文却突然间哈哈大笑。

    “我看你这是吓疯了!”他昂然一抬头,那表情像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声音洪亮,“谁敢杀我?!”

    风云不动,万籁无声。

    “谁敢杀我?!”

    无人答话,埃尔文捏住马鞭的手握得越来越紧,佩特拉甚至在浑身颤抖。

    “谁敢杀我?!——”

    “我敢杀你!”城楼上登时一声怒吼,还没等马文年轻的侍卫回头,还没等护卫团整个弄懂发生了什么,几乎是话音刚落,便是【砰】一声,子|弹|壳硬生生地穿过了马文的额头掉落在了地面上。

    那个五秒之前还不可一世的马文像一片树叶一样直直地从城楼上坠了下来。

    那冒着烟的|枪|口|背后的人,竟是克雷蒙特!

    “造反了!”马文的近卫终于明白了眼前的一切,登时城墙之上陷入了一片混战,克雷蒙特眼疾手快指示部下打开了机关,瞬间城门被缓缓打开,混乱的人马中却传来了齐刷刷的吼声——“恭迎嘉德妮娅上校回城——”

    “前进!”

    嘉德妮娅一声令下,身后人马如同长梦初醒般冲进王都。

    王城里已经是一片战|火|狼|藉。

    ————————————

    先前意图拥护马文称王的几家贵族,包括南城摩根一族、西城瑞默尔一族在内的十几个家族已经纠集起了一支外观庞大的队伍挡在了王宫之前,这些人的目的性十分明确——哪怕是如今马文已死,他们也不可能去乖乖臣服——王国是他们的、国王也好总统也好,必须是他们之中的那一个人才行。

    利威尔到今天才算见到了真正的政斗。

    马上的那个女人依旧气息分毫不乱,哪怕面对如今的如此兵力悬殊,依旧从容不迫不见她的表情有丝毫变化,对方终于忍不住放话,“你个|婊|子还有脸回来?区区军|妓,还想着篡夺江山不成?!”

    然后人们看到有一个凌厉的墨绿色身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当中,没有人可以把立体机动发挥得如同人类最强一般浑然天成,那两片雪一样的白刃快到看不见影子时已经削下了那人的脑袋,紧接着,调查兵团全团响起了进攻的号角——

    “自由万岁!”

    随着一声震天的呼号,交战的双方之外来了第三支队伍,亚历山大苏特身着昔日自由军的黑色制服,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在了两军交战的北侧,嘉德妮娅立马会意,“埃尔文,撤退!”

    “撤退——”

    埃尔文在三秒钟之内下了不容置疑的命令,不出半分钟两边人马又齐刷刷地拉开一段距离,只听得一声【开|炮】,亚历山大一挥手,数十枚|炮|弹一齐发射,贵族阵营里立即炸开了锅,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使得连调查兵团的阵营里都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波,嘉德妮娅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一分钟之后爆|炸结束,对面已经是满眼的残|骸,几乎找不到一个活口。

    这就是自由军真正的威力。

    埃尔文震惊了,所有调查兵团的将士都震惊了——他们征战过壁外、见过最惨烈的巨人吃人的场景,可是却谁都没有见过被嘉德妮娅强行带来的热|兵|器时代的场景,转瞬之间血肉之躯华为焦土,嘉德妮娅缓缓下马,对着对面那惨|死的、来不及逃走的一千余转瞬即逝的生命,深鞠一躬。

    随后,亚历山大下马,对着那个女人,缓缓敬礼。

    王城兵变,尘埃终于落定。

    ————————

    848年12月。

    嘉德妮娅正式加冕总统之后,改国号为艾尔迪亚公国,将原先涉事的十八家贵族,一律削去爵位,全族流放壁外。

    等到剩下的几个家族收到慰问礼时,罗德雷伊斯在签字确认后亲手打开属于他的盒子,却是一阵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嘉德妮娅为了除掉罗德这个后患,用得却是那么简单粗暴的方式。

    随后,嘉德妮娅开放了雷伊斯庄园作为调查兵团的王都办公基地,这个家族里隐藏着数不清的秘密,巨人的药剂、世界的历史,这里是所有前因后果相联结的地方,埃尔文眼看着城堡中那面最大的墙壁上,那副巨大的画像——九大巨人,早已不再是秘密。

    这便是她回馈调查兵团的一份谢礼,一份足够让调查兵团获益百年的谢礼。

    不过她送别亚历山大的时候眼神里只有悲伤,却无不舍。

    “上校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亚历山大一手牵着妮可,素色衣衫,神情漠然。

    “好,”她轻轻颔首,“这巨壁之内地盘虽说是不大,却也有看不完的风景——若是有什么不足的,可以找就近的驻扎兵团,维安团也可以。”

    “嗯,”他淡淡地点点头,“妮可,跟姑姑,还有托尔哥哥说再见吧。”

    小小的孩子不愿意面对离别,她不明白自己原先本来好好地跟着嘉德姑姑住在芳汀堡,到头来却不知为何要随着亚历山大离开王都——尽管她从心眼里喜欢亚历山大,可她不知道,这是嘉德妮娅所馈赠亚历山大的最后的祝福——她相信有这么一份责任在,亚历山大在照顾好一个孩子的同时,也会照顾好自己。

    “千般执念,乱乱哄哄,万丈红尘,不过成空。”这个昔日里最意气风发的贵公子的眼神,此刻依旧温润如水,不过已经是不见半分涟漪,“上校,保重。”

    “保重——”

    嘉德妮娅的眼眸渐渐湿润,马车缓缓驶离王都,车厢内的亚历山大却不知为何,长长一叹。

    浮生如梦,他倒是活到最后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却也是最愚钝、到今日才大彻大悟的那一个,人总是这样,一回头却发现自己的初心早已被碾碎成渣,他当年一见乔伊误终生,又一腔孤勇地与家族登报决裂、追随自由军起义,全族被灭后却又突然明白——自己原本当不了英雄,可是,当嘉德妮娅前往莱茵镇把妮可放到他的庄园里,他发现了妮可身上藏着的那封信,又终于明白了那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究竟是什么道理。

    信是嘉德妮娅的亲笔。

    【我懂你如今已放下一切无意参与党争,可此次却请务必站在朋友的立场的再帮我一回——数日之后必传来马文遇刺的消息,若是他诈死,那便通知克雷蒙特依靠计划行事,我若进城必遭旧贵族亲兵阻拦,到那时,还请你集结旧部,火速赶来增援。】

    信封里还付着赠与克雷蒙特的行动书。

    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被她尽收眼底,亚历山大从来就明白,她是倔强的,她不会允许马文这样践踏她的心血,可是等他一声令下开炮,那所有的敌人化为一地残肢断臂,他此刻终于明白,先前他一门心思去追求的人,那个清澈脆弱如山茶的乔伊,早已远去,消逝在这无情的时光里。

    而嘉德妮娅的眼神也早就不复当年。

    他剥开一块巧克力,在妮可欢呼雀跃中塞进了她的小嘴巴里,小姑娘品尝着那熟悉的甜味咯咯地笑,却突然抬起漂亮的大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他,“你对我那么好,是不是我父亲呀?”

    亚历山大一愣,突然间颠簸了一下的马车弄洒了他刚刚倒上了的香槟酒,良久,他终于伸出手,抚摸了下妮可柔润的卷发。

    “你说——能不是么?”

    原来曾以为无可回头的他,竟能在一个小姑娘天真稚嫩的话语里明白什么叫做救|赎。

    道路逐渐宽阔,前方的风景,也慢慢明亮了起来。

    ————————

    一杯毒|酒被推到了尼克神父面前。

    嘉德妮娅欠了欠身子,“先生自便。”

    已经又沧桑了太多太多的尼克神父已经拖着病弱的身躯苟延残喘,此刻他的眼神却是强撑出来的尖利,甚至透着几分浓浓的讥讽。

    “好你个扮猪吃老虎,”他一开口便是一连串的咳嗽,“怪不得你第一次进王城时没把马文怎样——你定是那个之后就明白,若是自己掌了权,便会成为雷伊斯家族的活靶子,你倒是精明,好一招一箭双雕!咳咳咳咳——”

    “你错了,”她的眼神中波澜不惊,“我原先从未想过亲自掌权,只是一心为了这壁内好,谁知道马文那家伙迂腐误|国,我才不得已出手——置之死|地而后生,置生死于度外方能游刃有余,这是天意,不是我能左右的。”

    “呵呵,还天意——”他的咳嗽声越来越激烈,“像你这种赶尽杀绝的女人,还配谈什么天意么?!”

    她的眼眸微微颤了颤。

    “大道得从身死后,此心误我在生前。”她微微仰头,“难道两军开战,连敌人也分毫不杀,这就叫仁慈么?错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和自己部下的残忍,我先前也抱着那一文不值的圣母心,可我现在方才做到了问心无愧——我担得起这残|暴诡|诈的虚名,但也只有我能清洗出一个干净利落的世界。”

    “好一个问心无愧——”尼克神父幽幽压低了声音,“如今我终于发现我的怀疑不算怪——那种眼神、只有芙丽妲才又这般洞悉一切的本领,你必然是芙丽妲,这墙壁之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格兰曾经做过什么,能把格兰逼到服|毒自尽的也只有你——你是芙丽妲、我不会看错,呵呵!老天真是算得半分不错,这巨壁内的江山,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雷伊斯家族的手中——”

    “先生还真是断章取义,”她突然间笑了,这笑容里带着一阵轻狂,“或者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稀罕这千里江山?”

    那分毫不错的表情、为死不顾的胸襟,那可以狂笑苍天的豪情,火光中的神情跟神父记忆里的芙丽妲慢慢重合,却又怎么也不像,正在他惊异之时,托尔上前,在这个病人微弱的挣扎中,把那一杯玲珑剔透的酒,强行灌进了尼克的嘴里。

    半小时后,他停止了呼吸。

    ————————

    再见到嘉德妮娅时,她已经是万人之上。

    可是那个当年因为怜悯难民的孩子,为他们铸造伪|币的女人哪里去了?那个因为口出狂言被林肯勋爵灌酒惩罚的可怜调查兵哪里去了?那个在埃尔文面前兢兢业业地研究武器的人、那个因为责任去努力寻找孩子的女人、那个哪怕在领兵起义之后也因为仁慈而不愿意伤人性命的女人,究竟哪里去了?

    恍若隔世。

    她从何时变得杀伐决绝,变得雷厉风行,她可以把这墙内的障碍用最残酷的手段去肃清,但她还是可以像以往一样对他笑——依旧温柔。

    两个人肩并肩坐在芳汀堡的晚风中。

    “明天——利威尔,你猜明天是什么日子?”

    他的脑海里划过一个隐蔽的日期,却没说出口。

    “明天?明天不是你就职总统一整周的纪念日?”

    “你少来了——”她笑着推了他一下,“明天可是你的生日啊,利威尔兵长——”

    生日---

    “我不过什么生日,那种日子本就毫无意义。”

    “我懂,”她还在笑,“可是死生一瞬,人存在的时间那么短,为什么不能掏出这个日子来好好纪念一下呢?”嘉德妮娅拢了拢发丝,“我在维纳斯|歌|剧|大厅里订了个包厢,明天晚上会演奏由自由军进行曲改编而来的和平交响曲,我们一起在那里听听音乐,吃个晚餐,也算是偷偷地给你过个生日——你觉得怎样?哦——可别拒绝,不去的话我明天就下令把你调到王都来给我做近卫,永生不可以踏入壁外。”

    利威尔的眼眸渐渐垂了下来。

    这晚的芳汀堡,嘉德妮娅还是没忍住,挤到了利威尔临时卧室的床铺上,那柔软的卧具上依旧是淡淡的皂香,利威尔以为她会把那曾经塞给自己的【情书盒子】开口要走,可是她却提都没提这件事情,身后那个女人呼吸均匀,好像是睡熟了,可那纤细的手指却不老实地在他后腰上试探性地揉了揉。

    “---”

    “你睡着了?”她轻轻地问,他没有回话。

    “唔——就当你睡着了吧。”嘉德妮娅凑得近了些,鼻尖在他的后颈处蹭了蹭,“利威尔,我好爱你啊,是真的很爱你,我不确定这算不算是一见钟情——总之我差不多在那个时候就爱上你了。”

    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可是你注定不属于我——”她还在喃喃自语,“满目山河,落花风雨,如今我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可我注定得不到你,我舍不得你。”

    “所以,你该明白,明白放过你、明白把你放回调查兵团是我所做过的多么艰难的决定,”她停了停,“阿克曼一族因巨人而生,又因巨人而死,这是世世代代逃不过的宿命,我想要你好好活着,想让你能看到最后的自由与和平,我不想让你埋骨壁外——不想让你担着这【人类最强】的虚名呕心沥血---这大概,听起来很小家子气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几个词汇,没过多久,她又睡着了。

    利威尔缓缓转过身去,那个女人眉眼如初见,依旧是淡然均匀的呼吸声,睡着之后的表情却是少有的风轻云淡,他忍不住慢慢环抱住她,将一个轻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吻,落到了她的额头上。

    漫漫长夜,萧萧此生。

    然而在嘉德妮娅伴着皂角清香的梦境里,格兰的影子却渐渐清晰,这温柔明亮的场景让她明白自己纵然身在梦中,也忍不住扣动了心弦。

    “怎么还不走?”

    她听到自己开口问格兰。

    “天亮之后即将踏入轮回,不过是再度来告个别,”格兰的表情怎样她始终看不清,“只是上校既然已经入主了王城,为什么又要赶尽杀|绝?为什么连一条活路也不肯留给父亲?”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有什么为什么?”她清清淡淡地开口,“就当我私心愿意相助调查兵团,所以提前帮他们扫荡敌对势力,这个解释行得通么?”

    她听到格兰长长一叹。

    “既然如此,我便劝姐姐日后小心,”格兰遥遥开口,“生死有命,我知道你是怕哪天自己不在了,所以先帮调查兵团,帮利威尔尽量铲除前路上的阻碍,可是上校已经杀伐太重,冥冥之中已经乱了这世间的太多规则,越是这样,越是难以善终。”

    “本就是行到终点,苟且偷生了那么久,还怕什么善终不善终?”嘉德妮娅淡然一笑,“只是格兰,你这一入轮回,十生九世也不会跟我有什么瓜葛,你本不必如此费心来提醒我。”

    格兰微微一笑,身影逐渐慢慢变浅,遥遥一拜之间依然化作漫天光点,消失在了嘉德妮娅空旷寂寥的梦境之中。

    红尘线断,一世诀别。

    或许留宿芳汀堡,牵动了利威尔太多太多回忆,这夜他辗转难眠的梦境里,分明相遇了幼年的乔伊——此刻他已经背负起自由之翼,然而那个当年十岁有余的美丽姑娘还是牵着他的手唤他大哥,还是让他帮自己推秋千椅,还是缠着他给自己念故事书。

    恍然之间这美好的光景瞬间坍塌,再相遇时已经是一片诡谲的悬崖,他死死拉住乔伊的手臂,整个人都伏在了悬崖边上——而那看似娇小柔弱的女人似乎有千斤重,脚下是一望无边的可怕深渊。

    他浑身冒出了一身冷汗,可是还没等他把她拉上来,场景又变了——这次是扑面而来的窒息感,他的四肢在深不见底的冰凉的湖水中体验着失重,体验着窒息,稀薄的太阳光线无力地将那一片水面照亮——他发现了渐渐下沉的乔伊!棕红色的发、破旧的衣衫,毅然决然——他拼了命地游上前去,刚刚抱住那个放弃了挣扎的单薄的身子,还未等他游到水面上,耳畔却传来【扑通】一声巨响,那个身穿白色婚纱的身影在快速下沉、长长的黑发在水中骤然散开——

    不知为何,素未谋面,可只一眼他便认出了她。

    不带任何思考,他冲进那不知深浅的水下,一把拉住了她还在挣扎的手臂,他把她拉向自己,那个头上戴着百合花发饰的女人在这水中艰难直立,熟悉又陌生的眼睛,跟这个来自另一时空的士官长,无声对望。

    那稀薄的光线似乎宿命般照亮在了二人相拥的身体上。

    直到浮上水面的那一刻他猛然间又想到了刚刚落水的乔伊——可眼前的光景突然变化,又只剩下了他自己,在一片白茫茫雪落下的大地上,干干净净,空旷无声。

    一睁眼时天已经大亮,他听到自己的脑海中一直盘旋着那个声音,似乎是梦中的自己的道歉声——

    【乔伊,对不起。】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