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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

    时央很是奇怪,她与母亲邓景之间水火不容的战争竟然在一夜之间消弭,她再也没有提过申请美国学校的事,甚至还热心地过问起她选了b大的哪个导师。

    跟池之周谈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只是笑笑说,“小脑袋瓜想这么多干什么呢。”

    时央觉得一定是时清越去做了邓景的工作,对时清越越发的亲热起来。

    某天晚上,时清越破天荒地按时下班回家,还带了时央爱吃的麻辣小龙虾。

    “谢谢爸爸。”时央给了时清越一个熊抱,立马接过小龙虾往餐厅跑。

    “这丫头……”

    时央吃掉了两份小龙虾,心满意足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面正播放着本地新闻,百无聊赖地正要换频道。

    时清越指了指电视里面的人,“我们老板,今年都五十五了。”

    时央没急着换频道,瞄了一眼里面的人,穿着剪裁贴身的西装,戴了一副黑框的眼镜,身材偏瘦,一点也不像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看起来斯文儒雅。

    “对了,央央,我们老板的儿子跟你还是一个学校的。你认不认识?”

    “爸你姓甚名谁都没有说,我哪儿认识?”时央撇撇嘴。

    时清越一拍脑袋,“他和小池一样,都是飞行控制系的研究生,也是研发无人机的,叫魏从柏。”

    那道映在火红夕阳里,手里夹着一只与夕阳同色猩红火光的烟的瘦削身影一下涌进时央的脑海里。

    “好像知道。”时央小声说道。

    “从柏毕业多半要回去接他爸的班了,只不过到时候我也要退休啰。”时清越不无感叹。

    “爸,你不是才五十多吗?”时央疑惑不已。

    “这个项目结束,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再说这么高强度的工作这把身子骨也熬不住了。退休了跟你妈一起含草弄花,趁身体还硬朗再出去旅旅游。”

    时央侧过头看着时清越,鬓角已经爬上了几缕明显的银丝,眉眼间也净是忧心劳累的疲惫。

    “央央,等你六月份毕业,我们一家人去一趟云南旅游,怎么样?”时清越摸了摸她的发丝。

    时央怔楞了一下,上次一家人一起去旅游好像还是她上高二的暑假,时清越自从加入了这个项目组,一年到头就很少有休息日,更不要说去外地旅游了。

    “爸,你哪里来一周的空闲时间?”时央狐疑地看他。

    时清越眼里闪烁着兴奋的目光,压低了声音对时央说道:“最后一个参数经过调整、试飞,已经确认没有任何问题,这个项目一定会中标,到时候爸爸就可以退休了。”

    “不过央央,你可别到处说,现在这事还是个机密,我都还没来得及向老板汇报。”

    时央冲他眨眨眼表示了解,比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时央对那年的记忆是滚烫而热烈的,立夏过后,蝉鸣声不休不止,天气炎热而干燥,久日无雨。

    唯独那个夜晚,整个城市蒸腾着无法消散的热气,大雨倾盆而下,似乎要把近日来的灼热浇个透彻。

    而那夜医院味道刺鼻的消毒水、走廊里亮灯的时钟和病床上盖着的白布却成了她不敢触碰的回忆,一碰就疼。

    时央望着窗外被狂风吹得摇摇欲坠的树枝,着急地给时清越打电话,打了很多遍都是无法接通。

    心里不安越扩越大,甚至让她有种未知的恐惧。

    紧握在手里的手机骤然响起的时候,她几乎是一秒都未耽搁地马上接起。

    电话那头是池之周,让她和妈妈赶紧去医院,父亲正在抢救。

    他的声音里是从未见过的慌乱,甚至有些轻微的颤抖与哽咽。

    没有电视剧里面的那种兵荒马乱,挂断电话的时央反而异常地冷静,带着浑身颤抖的邓景,开车往医院赶。

    暴雨夜里,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与车辆,时央浑身紧绷,尽最大的努力,在肆意拍打着车窗的巨幕雨帘里闯出了一条路。

    尽管如此,还是开了二十分钟才到医院。

    夜晚的医院走廊寂静无声,雪白的墙壁像在预示着什么,尽头的长椅上坐了一个人。

    他弯着腰,双手交握着撑在膝盖上,细碎的头发有些凌乱,抬眼时,眼尾泛着红,眼里满是鲜红的血丝。

    时央刻意压抑着的情绪,在这安静的一刻骤然开闸,她望着抢救室紧闭的门,齿间忍不住地发颤,上齿磕到下唇,咬出猩红的血丝。

    “他为什么会在里面?你为什么又会在这里?”时央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