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记：拜北斗

    “兔子？”我心头一颤，又拿起来细细察看，“这不就是件儿普通的独板黄花梨文盒吗？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笨！”老坎头戳了一下我的后脑勺，“你，仔细！看看！”

    “老疯子！看不出来就看不出来，干嘛打我啊？”我嘟囔了声捂住后脑勺，有种头发烧起来的感觉，不疼但是烫，又顺着老坎头的指点撇了几眼，还真的是只兔子站在山坡上拜北斗星，如我那会儿见白单阏时看到的一般……

    老坎头趁我不注意又在我额头轻点一下道：“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化成人，注定命运多舛，成精容易成仙难啊！”

    老坎头已经心不在焉了，拿起酒杯对空相碰，一口而闷，自言道：“未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那十年后，遍地洋人，租界横行，充斥着交换大米香烟，情报的乱世一角，住着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缀着蝴蝶盘扣的白先生，为家国与相爱之人远隔山海

    就当是他醉了吧，江爻出门透气，我紧跟了过去。

    对面铺子前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儿脚底坐了个吃花脸的三岁小孩儿，叫“蛮儿”，手里握着一只虾，兜里用干净塑料袋儿捂着。

    “怎么不把兜里的虾也吃了？”我买了两根糖葫芦，一根递给江爻。

    “留给妈吃。”小孩儿口齿还不伶俐，但这四个字儿说的很明白。

    “好，留给妈吃。”我又拿了盘儿虾出来……

    “听说他父亲与我一般大，为了给小孩儿吃的好点儿半夜下矿再没上来，母亲出去寻人也没了踪迹。”

    “有想过帮他们吗？”江爻转身同我对视，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看清他的眼睛，无比澄澈，平静。那是双最令我害怕的眼睛，像要将我将我反噬，把我扔向无底深渊，我测不明他的心。

    “没有。”我小步后退，以为自然的偏过头道，“世上苦命人无数，我没那么多命借他们，所以我不偏不倚谁都不帮。你！也别想打什么主意。”

    哪儿能不帮呢？入梦预言，问灵辨冤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就是找不到这两个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没死，要么没死透。姜远兮也因为这事儿暗中派出去好几拨人调查，还损失了一拨，同样无音讯。

    剩下的只能帮衬着，听暗吩咐厨房每天给爷孙送菜去，不必多名贵，一棵爽口小白菜，几块新鲜肥嫩鲤鱼肉，配上碗热汤面，吃的安心。

    有时老爷子不肯要，厨房伙计们就变着法子搞庆祝，今天这个喜事，明天那个生辰，姜远兮一年里已经过了三十多次生日了。

    “可以不勉强。”过了好一会儿江爻才开口。我俩就这样在降香居门口站着，看那蛮儿才嗦完一只虾头。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做你想做的。”江爻再开口道。

    “嗯。”

    “那文盒原主人是只兔子。”江爻识相，就这样结束了上一段尴尬的对话。

    “走遍四方水方解四方劫。”这是我听完老坎头的故事想起来的一句话，“可他的心上人身居北方，只要她活着白单阏辈子都来不了这里。山上那姑娘让他切记不可参与人间事，可终是看不得人间苦插了手，才历了这四方劫。”

    “你已经知道了？那兔子就是白单阏。”江爻道。

    “你真当我京城祁氏只是个名号啊，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我笑道。“这个文盒应该是他再回去时那姑娘给他的，切下那块儿留有兔子精气的木头，造了那把锁用来守住他的功德修为。破戒精怪难成仙，万千功德难抵一差念啊！”

    这世道，神仙都难辨的事儿，人又怎敢谈正邪？

    至于白先生的故事只有同他再见帮我打开这独板梨花木文盒时才能听到吧。

    “玊丫头，赶紧的，你姑姑叫你赶紧回去！”老坎头焦急的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