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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当年

    严江有点无奈。

    只能自己去给陛下找老鼠,于是就经常不在秦皇身边。

    没办法,这些日子,他感觉田鼠简直和灭绝了一样。

    饿红了眼的灾民们连蝗虫都吃,又怎么可能放过有肉的老鼠?

    中原大旱,秦皇虽然有了救济之策,但毕竟粮食有限,仅仅能维持不死,而吃野菜草根没有油脂时,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野菜的吸油能力——那是真的宛如在腹中剐油的痛苦感。

    所以在秦皇开放山川林泽后,灾民们成群结队入山,就想用肉来弥补。

    至于田地的老鼠,那也是肉啊,而且找到一个田鼠洞就能找到它藏匿的粮食,至少能有三五斤,这种救命粮导致严江给陛下改善伙食的机会严重减少。

    从齐到燕两个多月,生生只拿到三两只鼠给陛下吃。

    虽然鱼体内也有可以让陛下夜视的物质,然而这傻鸟连枭鸟最基本的吐食丸都不会,严江还真不敢给它喂有刺的鱼。

    相里云真是靠不住。

    严江为此犯愁,却不知秦皇已经感觉到不对了。

    这些日子秦皇忙于整顿各地,每到一地都会亲自过问当地民事,平整土地,把占土地特别多的大户人家都赶去咸阳,颇有一种打土豪分田地的爽快。

    那些失地者们当然不是直接就能分到田地,而是“贷”到的,分到的“无功”田地赋税要比其它人多上一成,当然,也可以不领取田地,只给公田当佣耕,他们都可以靠得到军功减免税负或者得到田地。

    而事实上,愿意得田的庶民多到挤破郡县官署的门槛。

    也亏得秦国是征服者的身份来行政法,有强军在策,什么话都好使,若是六国国主这么干,怕是要立刻就被推翻。

    他精神充沛思维敏捷,加之行踪飘渺不定,弄得各地郡守叫苦连连。

    当然,这种好机会六国遗民都不愿错过,这么几个月的时间里,秦皇每到一地都有刺客热情欢迎,可惜他身边迎接刺客的侍卫们更加热情,一般都没法突破第一道防线,途给秦皇牵连旧贵的借口而已。

    如是一来,事情多到正常人根本解决不了,秦皇也是两号一起上,才勉强应对下来,却也清楚地感觉到陛下视力的退化,他只当是鸟儿老了,老眼昏花,看不到很正常,有点可惜之余,就更加勤奋地整治各地官吏,力图让自己的统治更稳定。

    然而,当又一次开启上路巡游,他发现自己这些日子居然被阿江冷落许久。

    他心中瞬间警铃大作,担心是不是又有什么豺狼虎豹被他纳入后宫了。

    而这时,相里云延误的快递包裹终于到了。

    严江看着整整一大口袋的老鼠干,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陛下总算有救了。

    里边还付了相里云的一封信,说早先的那份鼠肉送错地方了,所以耽搁了时间,还请正卿原谅云云。

    严江当然不会在这点小事上纠结,拿信在桌上垫,小刀把烤干的老鼠撕成肉丝,力图不让人看出它本来的样子。

    他忙活了一整个下午,而这时,处理完政事的秦皇便找了过来。

    听到门外叩见陛下的声音,严江飞快把没撕完的老鼠干口袋收起,做无事状地继续将肉里沾上的灰尘弹去。

    秦皇忙碌一整日,入门便见爱妻静坐窗下,意态悠然,夕阳斜照入窗,更映得他五官清俊灵秀,静谧幽深,让他心情不由自主地愉悦起来。

    他唇角微扬,挥袖坐到严江对面,悠然地捻一根肉丝,在指尖把玩。

    严江微微一笑:“怎地,想吃?”

    秦皇凝视着那自己鸟身的主食,笑道:“记得当年初识,你掷死鼠于吾身前,被吾视为挑衅……”

    严江也想起当年那傻鸟的挑食,伸手摸了摸左手臂:“那时你的爪子可真利。”

    秦皇一手扣住他五指,一手抚摸着他左臂上的三条伤痕:“是啊,但你也甚是冒犯。”

    “救助动物时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啊。”想到被抓伤手后自己就把陛下的爪子捆了起来,严江幽幽道,“那时陛下可是相当能屈能伸呢。”

    不挣扎不尖叫,只做乖巧地可怜地看他,他给鸟儿喂了食,治了伤,看他精神恢复了,就把心鸟放生了,鸟儿放生时,还超记仇,居然抓泥巴丢他,差点被生气的阿尔沙克射下来。

    但没想到这心鸟飞走数天后,又飞回来了,飞回来不说,还偷吃他的食物。

    秦皇也回想起当时的放飞自我,轻笑道:“是你先招惹,怪谁来哉?”

    没办法,它总不能让自己饿死。

    严江也笑了笑,道:“是否当时我强行喂你鼠肉,你才如此惧鼠?”

    秦皇当然不承认是这个原因。

    他们果断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后来他们和大金主阿尔沙克反目了,以及陛下这心机鸟开始反复陷害花花。

    “遇得阿江,已十数年了,”秦皇一声感叹,捻着那根肉丝,终是放在嘴里细细品尝,“如今回想,竟如梦一场。”

    严江看他吃下去,神色略有不自然。

    秦皇又谈起了和阿江一路回来同甘共苦,说起孔雀王朝的广阔,说是初见大宛天马的惊艳,说起大漠黄沙漫漫的艰苦,还有和阿江一路坑蒙拐骗的快乐。

    让严江非常有危机感,这是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