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共情

    秦姨的儿子住这楼里，工作忙得很，秦姨没事做就到处捡捡纸壳，堆在地下室里，隔三差五偷偷卖一次，这样一个月也不累，还能赚到300左右，贴补家用够了。

    齐多每次给的都是市场价，偏上点的价格再加上不缺斤少两就是她的最大能力了，最高价她可给不起，赚的就是这个差价。

    秦姨喜欢她，每次都等她来才卖。

    其他两人也都凑上来。一个腿脚不便，大家都叫他三哥，手边的纸壳堆却比秦姨的还多。

    一个是大厦保安，叫孙叔，每天纸壳子都是一堆，当然就不只是卖给齐多了。

    孙叔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能不能先给我算账，下午两点的班，想回去补个觉。”

    齐多点点头，手脚麻利地秤重，“好咧孙叔，我这就完事儿。”

    秦姨和三哥也没急事，也经常发生这样的事，大家也都习惯了，没有谁说什么。

    齐多付完钱，让孙叔先走了。

    孙叔走了以后，秦姨边看着齐多收拾她的纸壳，边开始八卦，“听说孙叔的女儿离婚了，老大不小的人怎么说离就离，他家女婿也不回来，该不会是出轨了吧。”

    齐多正在算账，点头应和着，“我碰见过孙姐，人挺知书达理的。”

    秦姨又说，“有什么用哦，老大不小的，算个什么事。”

    齐多准备把这个话岔开，就听一直等在旁边的三哥开了口，话音里带着哪个地区的口音，听着柔绵，“不结婚又怎么样，还能活不下去了。”

    “你懂什么，女人不结婚生个孩子，哪里还是个女人。”秦姨白了他一眼，又继续和齐多说，“多多有没有男朋友？”

    齐多刚把钱数算出来，听着这话惊了一下，抬起头笑盈盈地说，“还没有啊，秦姨你这是42块钱。”

    “这么多呢。”秦姨乐开了花，接过钱数着不忘叮嘱齐多，“姨有空给你留意好小伙子，不让我们闺女这么辛苦。”

    三哥哼了一声，秦姨又瞪了他一眼，拿着钱走了。

    齐多把纸壳分了三趟搬上车后斗压严实了，打扫了身上的土又去算三哥的钱。

    “46块钱，三哥。”

    三哥接过她的钱，还回来10块钱，“小丫头，三哥看起来很可怜吗？”

    齐多傻傻一笑，三哥瘸着腿也走了。

    她又在原地等了会儿，没人来，这才钻进驾驶座里发动了车，带着半后斗的废纸，按开扩音器，扩音器里开始喊，“收废纸咯收废纸——”

    这么在小区里转了十几分钟，就看到一个人风风火火的从楼道里冲出来，冲齐多大喊，距离太远了她听不清楚字眼，只以为是卖纸壳的，车头掉过来开过去，越开越近才把话听清楚。

    “死，死人了。”

    齐多一哆嗦，踩了油门冲到女人面前，扶住呼哧气喘的人，“哪儿，快打电话报警。”

    女人一摸兜里，“我没带手机啊，你打吧。”

    齐多一摆手，“我没有手机啊。”

    女人看她一眼，满脸“你怎么能不舍得那点话费”的表情。几分钟后看齐多确实没打电话的意思，掉头又往回跑，“你跟我一起来，得证明啊，我是无辜的。”

    齐多跟在后面就开始跑，想自己那半车斗的废纸应该没人要，一溜烟地绕过大楼，来到面阳的南面，角落里果然有一滩血迹，但没有人。

    女人捂着嘴大惊失色，“刚才我在楼上明明看见的啊，人呢。”

    齐多看着那滩血的颜色，动动鼻子嗅了嗅，“确实是人的血，难道摔得不重，自己回去了？”

    女人不疑有他，“我家住11楼，他从我眼前摔得啊。”

    “报警吧。”齐多想了想又说，“那没事的话，我先……”

    女人一把抓住齐多的胳膊，指甲盖都要扣进肉里，哆嗦地说，“他要是死了变成鬼了呢？你不能走，我把我家纸壳子都卖给你，你得在这儿陪我。”

    齐多看看那只手，再看看煞白的脸，叹口气只好留了下来陪着一起等警察来。

    她正想着怎么让女的松手，就看到单元门走出来一个人背影看起来很眼熟，她刚想追上去，就被女人拽住胳膊，“你不准走。”

    齐多生生被拽住，一直到了警察来。

    警察取了现场的血送去检测，虽然没尸体，到底那么一滩血不是闹着玩的，齐多和女人又被带到派出所录口供。

    讲完发现过程、登记身份信息后，齐多坐在干净明亮的走廊里等女人出来。

    她对着灯泡感叹今天出门没查黄历，想着午饭吃点什么安抚受伤的小心灵，而且一个小区的垃圾都没收完。

    正做此思考，就听到警察说，“小同志，你这身份证是假的。”

    齐多瞪大了眼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