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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日出于东方

    枪声响过,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天花板上的灯闪了闪,发出人耳不可闻的杂音……

    “真是无礼啊……”一道优雅婉转的声音打破了这死寂,同时一颗子弹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顿时像是在煮沸的热水中滴入了一滴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情景弄得懵了的众人这才回过神,他们一个个惊惧地看着那个身着燕尾服的年轻男人,那个人……那个人竟然面不改色的用手接下了那颗子弹……

    卢卡斯有些惊恐地看这个眼前这个面带笑容的年轻男子,他握枪的手微微颤抖着:“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房间的门依旧门关着,这间房间更是没有一扇窗户,这个人、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他怎么接下那颗子弹的?这根本就不是人类可以办到的啊!

    塞巴斯蒂安微笑着向众人行了一礼:“在下不久前成为北条院家的执事,只是一名普通的执事。”

    “执事?”卢卡斯碧色的眼瞳微微收缩,这个人是北条院家的执事?那袁野算什么?

    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事,卢卡斯看着悠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们让袁野小太郎时时刻刻监督着你,却没想到你已经把他舍弃了……”

    悠有些艰难地抬起头:“舍弃这种话,是你们自己的想法吧……从来都没有信任过,谈什么舍弃?”他目光扫过房间里每一个人的脸,直到看见昏迷在地的澈,眼神变得有些复杂:“真是难看……”

    “塞巴斯蒂安,把绳子解开。”

    “是。”笑着解开绑着悠的绳子,塞巴斯蒂安脸上有些无奈:“家主大人这种以身试险的做法,真的会让在下困扰的啊……”

    绳子一解开,悠立刻向一旁倒去,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来支撑身体……

    天花板的那团白晕就像是风中的灯笼,不停地在悠的眼前打着转,忽而近了,忽而又远的好像在天边盘旋,周围不断有惨叫声传来,是塞巴斯蒂安出手了吧,这些他都管不了了,现在他很困,虽然拼命睁着眼睛,但视线还是在缓缓变得狭窄。

    “砰——”突如其来的巨响让悠睁大了快要合上的双眼,隐隐约约看见门被人撞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向着他所在的方向跑来,那张永远带着骄傲自信的脸,此时全部被惊慌担忧占据。

    “景吾……”悠忽然就觉得十分愉悦,他刚刚来得及露出一抹笑,整个世界都黑了,只是在下一刻,金色的光从破碎的门里射进来,撒满了地板,染了人一身金芒,已经是黎明,日出于东方。

    这间曾经或许被作为仓库的房间,此时已成了人间地狱,除了悠、塞巴斯蒂安、迹部还有澈,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抱着悠,迹部看向塞巴斯蒂安的目光充满戒备:“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接近悠?”这个人几乎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解决了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普通人怎么可能办到这些?

    塞巴斯蒂安从口袋中拿出洁白无瑕的手帕,轻笑着将手上的血迹擦去,他将之前对迹部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在下和家主大人是合作关系,目前是北条院家的执事,。”他笑得温和有礼,但是配上他浑身的血迹,恐怕只能让人感觉到恐惧了,纵然迹部见过了各种各样的场面,此时他还是觉得背后冷冷的有些发寒。

    但是想到让悠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迹部顿时将充满的杀意的目光投向澈,抱着悠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你既然把他们都杀了,为什么不把这个家伙也杀掉?他才是罪魁祸首不是吗?”

    塞巴斯蒂安望了眼毫无意识的澈,眼神中带着意味不明的高贵,就好像躺在那里的是多么鄙贱的低等生物:“他确实是最该死的,可惜,在上船之前家主大人就交代在下不能够将他杀死。真是个心软的人啊!难怪会被人这样算计……”

    迹部低头看着怀里的悠,难道在上船之前就知道了这是一场鸿门宴?

    之前澈跟自己说过,悠两岁的时候父母就因为车祸而死了,而在本家那么多年纪相仿的孩子中,只有澈是能够与他相处得好的。迹部家与北条院家不同,他们家并没有那么悠久的历史,自己的父亲、爷爷也都是家中独子,他不知道有那么多兄弟姐妹是怎样的感觉,更加不知道明明有那么多亲人却不能很好地相处是怎样的,但是他知道,如果在那样的处境中,有一个人能够对自己好,自己会将那人视作一生的知己,不、相比较于知己,他更愿意用恩人来称呼那个人,然后他会用尽一切手段保护那个人。

    但是……那个自己愿意用一切来保护的人竟然一直谋划着自己生死,更不惜借外人的力量来对付自己……

    怀中,悠的脸苍白的几乎透明,明显瘦下来的身子抱着都觉得硌手,迹部胸口泛起丝丝隐痛:“你为什么不把自己的真心说出来呢?既然关心他,你就说出来啊!如果他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将悠的头贴近胸口,迹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塞巴斯蒂安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的笑容缓缓地浅了,他转身向外走去,但在门口的时候终于还是停住了脚步:“迹部少爷,家主大人向来不善于把自己的心事传达给别人,那个人不愿意去了解大人,结果变成了现在这样,您可不要犯同样的错误啊……还有那位少爷……能够让大人真正关心的,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就剩下二位了。”他刚走出两步,脚步又顿了一下,语气中再次带上了笑意,“对了,还有一件事,大人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您,您却擅自参与进来了,到时候恐怕要面对家主大人的怒火呢!”

    走出已经破碎不堪的门,塞巴斯蒂安远远地看着已经跃出东方海面的朝阳,笑着摇了摇头:“刚才的话,就当是合作的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