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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我好难过

    眼前人浑身是伤,镣铐压得她都快站不稳。自己的处境分明已经艰难至极,心里却还想着旁人安危。墨璇轻蹙起好看的眉头,沉声问夏秋秋,“夏师姐莫不是对君师侄动了真心?”

    夏秋秋躬身后,头就开始发晕,她害怕自己一头栽倒,所以轻轻躬身后,就缓缓直起身来,脖间的镣铐摩擦着伤口,她疼得发颤。夏秋秋尽量平复着语气,沉稳道:“君泽入我门下修行已数十年,我看着他长大。”

    墨璇冷峻的眸子里依旧有疑云,可他没有再追问,他回答起先前夏秋秋的问题来,“人没了心活不成,可换一颗进去自然又能活。”

    夏秋秋哭红的眼睛越发悲凉。

    墨璇轻启唇齿,一字一顿道:“裘…愿……”

    夏秋秋微微一怔。

    墨璇缓缓道:“裘愿的心剜给君泽,君泽可活。反正裘愿在这世上已无亲故,他死了就死了,没人追究。而且,裘愿已有元婴修为,他的道心珍贵。”

    夏秋秋声音虚弱,但难掩怒气,她锵声道:“裘愿的人比他的道心更珍贵,他心思纯明,善良高义。他才十八岁,他该好好活。本君不会算计他的道心,也希望旁人不要算计!”

    墨璇看着夏秋秋,忽然笑了,笑过之后,却是一脸戾寒,他忽然收紧手中镣铐,夏秋秋被勒得往前,冰凉玄铁剐蹭着她的伤口,才有了一点凝固的伤口又重新渗出血来。夏秋秋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因为疼痛发出示弱的低/吟,她仰着脸一双凤眸满是肃杀地紧盯墨璇。

    墨璇伸出手捏住了夏秋秋的下巴,冷笑着道:“本君来时抽了支上上签,除此之外,本君还为裘愿和君泽卜了卦——皆为大凶。”说罢,墨璇低下头靠近。

    夏秋秋别开脸去。

    墨璇前倾了身子,在夏秋秋的耳边轻声说道:“夏师姐应当明白,如今谁为刀俎,谁为鱼肉?”他直起身子,轻轻拍了拍夏秋秋的脸,道:“即便是本君今日强要了夏师姐,夏师姐又能如何!”

    夏秋秋感觉自己似是掉进了冰窟里,冷得厉害。

    墨璇褪去了眉目中的戾寒,说道:“夏师姐舍不得杀旁的人救君师侄,那君师侄就只能死了。还请夏师姐记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无力感包围了夏秋秋,她自诩聪明,可却想不到任何一招可以补救的妙棋。

    “时辰不早了,请师姐移步贡山广场受训。”墨璇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后,捏了指诀。

    阳光火辣辣地烘烤着广场,广场中央一座高台,高台上是跪着受罚的白老道君的石像,人们不知道白老道君的真实模样,所以这樽石像的面部是空白的,石像上粘着烂菜叶和其他一些看不出本来面部的污秽,远远就能闻见恶臭,龙琼羽为此台取名诏罪台,向世人昭示白老道君的罪行。

    夏秋秋被锁在了跪着的白老道君的石像旁。不知道张岩是如何编排她,反正墨璇刚离开,围观的村民中就有人对她扔了鸡蛋,带着腥的蛋液沿着她的鬓角滑落,她闭上了眼不再看。之后有许多东西飞到了台上,她全不在意,可直到有小孩对她扔了碎石头。

    没人制止,小孩们一个学一个都扔了起来。

    整整一日夏秋秋都在受折磨,直到夜深了,村民都回了家,夏秋秋才得了安宁,镣铐锁着她的经脉,她无法运功疗伤,身上疼地厉害,她只能强忍着疼睡觉,她需要休息。可理智让她休息,情感却不让,她一想到台下对她咒骂的村民,对着她丢石头的孩子,她的心就被扯得生疼,她痛苦得不能自已,她想哭,可眼泪却流不出来,委屈全都堆积在胸腔里,闷得她呼吸困难。

    天上繁星万盏,皎洁的月亮玉盘般高挂着,她对着月亮道:“我好难过。”

    可月亮与她作对般,躲进云里去了。分明这么晴的天,分明这么多的星星,可偏偏就有了云,偏偏就躲了月亮。

    夏秋秋受不了了,她一下一下捶着压了石头般坠地生疼的心,无声痛哭。

    夏秋秋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她又做了梦。

    她又置身于存放殓镜的房间,可这一次房间里空无一人,她毫不费力就从殓镜里走了出来,她走出了房间,穿行在偌大的昌乐馆中,她在寻人。

    冥冥中仿佛有什么指引她走向了君泽。

    她推开了柴房的门,月光和她的影子一起照了进去。面若冠玉、眉若远山,正在盘腿打坐的君泽抬起了眼眸,他满眼关切,急急起身,他染着桃花粉的唇瓣一张一合,他在对她说话,可她什么也听不到。

    心上一慌,夏秋秋猛然惊醒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夏秋秋抬眼去看,来人剑眉星目,少年老成,如此端庄持重,不是洛云帆又能是谁。

    “师父,这怎么回事?”洛云帆着急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