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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真假母子

    做完个人采访后, 有工作人员凑过来:

    “斯嘉丽,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安排呀?”

    朱夏眨了眨眼,一时答不上来。

    她在山姆国是临时居留签证, 因为她醒过来的时候, 虽然没有关于自己身份的记忆, 但当她的救助人杰森问她, 要不要成为山姆国公民的时候, 她第一反应就是摇头。

    她对“山姆国”这个词汇感情较为陌生,没什么好感,但也没多少负面的情绪——可这恰恰说明她失忆前大概率不是山姆国人。

    不然对自己的祖国, 难道不应该抱有期待,同时也免不了一些抱怨吗?

    没有国籍,想去别的什么国家旅游增长下见闻,扩大接触面, 刺激刺激大脑,看看能不能再蹦出些记忆的想法,也就只能停留在想法层面,不太容易变成行动。

    无国籍人没那么容易拿到旅游签证。

    在山姆国,她托了杰森的福,身份证件和银行账户什么的, 没生多少波折就办了下来。

    拿到了特殊身份证明的旅游证件,申请毛熊国签证的时候,哪怕提交了ntn电视台的选手签约合同和拍摄通告, 朱夏依然遇到了十分严格的身份审核,签证官的询问环节更是让她心力憔悴。

    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第二集《通灵》最后一环白信封和淘汰环节的拍摄结束,留下的24名选手被通知, 下次拍摄时间是9月18日的时候,朱夏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这三个月她哪儿也不要去了,就老老实实地呆在毛熊国境内,免得下一次要入境的时候又是一番波折。

    可即使已经做出了留在毛熊国境内的决定,这段时间她要如何度过……现在,朱夏还完全没有头绪。

    看她迷茫的样子,又有好几名工作人员围了过来,热心地给她提出建议。

    最先开口的是在第二集两个环节都负责跟拍选手的摄影师,朱夏已经知道他的昵称是“奥莱”,他直指关键:“你现在还在旅馆住着吧?那如果未来三个月你都打算留在毛熊国境内,是想在一个城市长住呢,还是准备到处走走看看呢?”

    在x先生那场见过,但不清楚职务的一位工作人员则说:“长住的话,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住旅馆都不是一个好选择。”

    帮她重新上妆,但本职不是化妆师的场务小姐姐则进一步发散:“斯嘉丽会介意和其他选手同住吗?前几季拍摄时,有一些实力比较强,大概率能进入四强的选手,会考虑在莫斯科租房子,然后找同样是《通灵》的选手一起合租。这样一是有拍摄的时候可以同进同出,另一个是选手之间本身也会对彼此通灵的方式和辅助用具进行交流。”

    听她这么说,朱夏不免有些心动。

    现在的她,参加比赛时完全是靠着本能在闷头闯,能有所感触,那就有话可说。

    可要是哪一天,她突然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呢?

    朱夏又想起了x先生那个挑战,当视觉和主动听觉被剥夺,她站在场中,什么也没感知到,大脑空空如也的时候……如果那个时候,她能有一些可以更稳定地给自己提供信息的方法的话,难道不是更好吗?

    正想询问这中合租要怎么知道哪些选手有意向,能否从节目组这边索要其他选手的联系方式,朱夏又听到了一句:

    “而且……斯嘉丽,你是不是身体还没恢复好?我听他们说你上次拍摄的时候很怕冷,后来还摔倒过,今天又这样……是你当时受的伤还没有好完全吗?如果合租的话,万一发生了什么,至少能有人打个急救电话。”

    恰恰是这句话,让朱夏猛地意识到了,她不能和人住在一起!

    住在一起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非常紧密的。

    ——想想,大部分人最早是和父母住在一起,成年后多数会和爱人,或许还会有子女住在一起,这些同住的对象,全部都是人一生之中关系最亲密的。

    而舍友,恰恰是没有这中亲密关系,但又住在一起的人。

    每个人对距离感和分寸感的定义是不一样的。

    因此,找舍友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冒险的,去和另外一个人,进行多中意义层面上的碰撞磨合的过程。

    但是,作为一个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想起什么记忆的失忆者,朱夏自问——

    她真的觉得,可以让一个关系尚算得上陌生的人,和她处在同一个空间,或许还会成为她寻回记忆的第一时间的见证者吗?

    或许会听到她说华语,又或许会听到她说东瀛语,还或许会听到别的什么语言?

    寻回记忆这件事本身,对她而言,就是一个开盲盒的过程。

    她敢让别人亲眼见证她在盲盒之中开出了什么吗?

    答案不言自明。

    这么想着,朱夏露出了一个笑容说:

    “我计划在毛熊国内旅居度过夏天,进入九月后再回莫斯科。”

    9月15日

    加里宁格勒,康德岛

    朱夏从加里宁格勒大教堂走出来,在九月的阳光里回望身后的建筑。

    这座始建于14世纪的原天主教教堂,如今的新教教堂,经过多次战火洗礼,在二战末期被严重损毁并焚烧,仅剩建筑本体得以幸存,如今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是20世纪重建后的模样。

    教堂所处的这座岛,以哲学家康德命名,而他就长眠于她身后这座教堂里。

    看着加里宁格勒大教堂,朱夏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