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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他的荣耀)

    周至给她剥虾?

    许一埋头喝粥,控制不住嘴角的扬起。

    秦川看了周至一眼,到底什么都没说。

    吃完饭许一终于是抢到活了,她收拾了外卖盒子,跟母亲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秦川在客厅折腾投影仪,打算复盘今天许一的比赛。

    她接了一杯热水握着手心里看面前的药盒,胶囊和冲剂都还好,药片实在是反人类。许一坐了很久,秦川那边把投影仪终于搞好了。

    许一一咬牙把药片和胶囊全部塞到了嘴里,仰头拼命往下咽。一杯水喝完,药片咽下去了,但嗓子上那个怪味迟迟没去。

    秦川叫她过去,她连忙放下杯子走到了客厅。窗帘拉的严实,客厅里只有投影仪的光,秦川握着手机操控着投影仪,他身上落了光。

    屏幕上是今天的射箭比赛录像,她坐到了独立小沙发上,仰头看屏幕。

    “今天你带病能把这场比赛拿下来,很不错,可也有一些细节问题。跟你讲一遍,明天比赛你尽可能的避开。”秦川退后两步,从投影仪的光中离开,“从第一局开始。”

    许一抿了下唇,嗓子里还有着涩。

    身后有很沉的脚步声,许一回头看了眼,周至拎着一瓶矿泉水走过来停在她身后。许一立刻看向投影屏幕,尽可能忽视身后的人。

    周至一直站在她身后,转镜头时,房间一暗,鼻息间酸梅的气息萦绕,随即唇上落了个酸梅。许一后颈汗毛都竖起来了,迅速张口咬走酸梅,唇碰到了周至的手指。

    屏幕恢复如常,周至收回手又撕开一个酸梅咬在齿间。酸梅被舌尖抵到了腮帮处,他抽了一张纸漫不经心的擦着手指上糖渍,看屏幕上的许一。

    许一以前在体校也看过自己的录像回放,本来是平常的事。

    但周至在这里,每一个失误都被自己无限放大。她的精神格外集中,紧紧盯着屏幕,渐渐就沉了进去。

    她的问题有很多,基本功很差。

    也就是基本功的差,导致了她前期的慢热。

    八点半秦川结束复盘,让她去休息,许一回到房间却一直没睡着。可能下午睡多了,也可能是她耿耿于怀那些失误,或者,她紧张明天的比赛。

    明天比赛很重要,最后一场淘汰赛。经过今天的比赛,许一也很清楚,越往上走,路越难走。那是独木桥,千万人往,只有一人能通过。

    竞技非常残酷。

    晚上十一点,她第三次起床去洗手间,没有任何睡的意思。许一在马桶上坐了五分钟,狠狠揉了把头发,拉开房门走出去,她想再倒杯水。

    正面跟周至撞上,周至也拿着杯子,穿着宽松慵懒的t恤。他的房间没开灯,他清瘦高挑身形一半落在光里一半在黑暗中。

    “没睡?”周至的长腿离开卧室。

    “哦。”许一连忙把揉乱的头发抚平,拿着杯子走出门。客厅的灯亮了一盏,灰黄的暖光照亮了方寸。

    “睡不着吗?”周至拉开冰箱取了两瓶冰水,回头看到许一又把水塞了回去,转身拿热水壶去接水,“感冒怎么样?”

    “好多了。”许一握着空杯子走到了厨房,忍不住看周至,把水杯放到餐桌上。她得转身离开,不要再往前,往周至那里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女有别,他们不是兄妹,他们只是一对最普通不过的男女。

    “你也睡不着吗?”许一问道。

    “也?”周至把热水壶插上了插座,在烧水的声响中往后靠在灰色橱柜上,掀起睫毛看向许一,扬了下唇角嗓音沉慢,“你睡不着?”

    许一嗓子里堵着一团,她默了一会儿,点头,“我不害怕不紧张,我只要认真打比赛,我觉得明天没有问题,就是睡不着。”

    “喝牛奶吗?”周至转身拉开了冰箱,取出甜牛奶递给许一,“秦川买了甜牛奶。”

    “谢谢。”许一接过甜牛奶,不知道周至有没有信她的解释。暖光下,周至穿着宽松的浅色衣服,面部线条也柔和了不少。

    “你为什么睡不着?”许一插上吸管喝了一口牛奶,先发制人。

    周至靠在橱柜上,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取了一支烟咬到唇上。抬眼接触到许一的目光,他抽走了烟塞回烟盒装进裤兜,“我是经常性失眠,不是最近的事。”

    “奥运会之后吗?”许一试探着问,问完又补充,“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会因为比赛而焦虑吗?”

    “之前。”周至回答的很淡,“不单单是因为比赛,还有其他的事。”

    周至在奥运会之前是多自信多狂妄的一个人,他居然会焦虑?

    水开了,电水壶灯光灭下去,没了声响。周至倒了两杯热水,拎着其中一个杯子往客厅走,“过来,聊聊。”

    聊什么?许一看着他清瘦高挑的背影,以及后颈肌肤。犹豫没有两秒,拿着甜牛奶跟了上去。

    周至把客厅单独的沙发移到了阳台,他把架着长腿坐到了沙发里,手肘随意的搭在沙发上,“你觉得你自己水平怎么样?”

    “还行吧。”许一喝了一口甜牛奶,鼓着腮帮。用脚勾着地面,一寸寸把沙发往落地窗前挪。顶层的灯光微弱,窗外的世界在脚下。

    “你很怕输?”

    “没有。”许一转头看周至,昏暗的空间,周至的眼沉黑,静静看她。许一抿了下唇,改口,“有一点。”

    不是一点,是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