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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十八年前

    白荷从“华府”毕业之后,推掉了很多邀约,包括最符合她心意的私人大厨指名,只身奔赴广州。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路颜。那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对爱情的最美好的憧憬和不顾一切。

    广州烹饪艺术学院作为四院之一,自然欢迎白荷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却已经在厨道界名声鹊起的漂亮女孩来研修。

    所以当白荷抵达学院的时候,整个学院的男生几乎要沸腾了,成群结队,山呼海啸。白荷站在那么多热情洋溢又年轻帅气的男生面前,却没有看到自己一直惦念的那张脸。

    路颜作为学院代表之一,去往法国和法国香榭丽舍烹饪学校进行厨道交流。在白荷来之前,他就已经动身了,但却没有告诉她。

    白荷盼了路颜十几天才把他盼回来。

    她盛装打扮,出现在自己爱的人面前,然而路颜依旧一副寡淡的表情,一句“哦,你来啦”,随后回到宿舍蒙头大睡,说要倒时差。

    那天白荷难过极了,她难过的不是自己热脸贴冷屁股,而是想起来从他们认识开始,路颜从来没有对她表示过哪怕一点喜欢。

    他们之间所有的,大部分都是对厨道的心得和分享,是白荷执迷于路颜,甚至和他在一起,哪怕一句话都不说,也觉得心里满足极了。

    想通了这一点,白荷自己也释然了,只要能和路颜在一起,就足够了。

    随后的时光,他们就像是在华府时候一样,每天聊厨道上的点滴,分享彼此最新的体悟,偶尔两人单独一起吃饭,逛个街,都能让白荷兴奋一个晚上。

    这样的日子并没能持续很久,半年之后的某一天,路颜忽然不辞而别。

    那时候,白荷正在三元里为路颜即将到来的生日挑选礼物,满心的幸福和欢喜,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是路颜的。她点开来,整个人却呆住了。

    大意是说,他结束了在广州的学习,现在已经在高铁上了,之所以没有当面和她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路颜心里明白白荷多么爱自己,可是他却不能接受,因为他已经有喜欢的人。

    最后是一句,谢谢,再见。

    白荷哭了,在偌大的商场里,一个人站着哭泣。

    那之后不久,白荷也结束了自己在广州的研习,她通过多方打听,隐约得到路颜可能去了四川,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追寻着他的足迹进入蜀地。

    她一边在餐馆里工作,一边利用休闲时间寻找路颜。但路颜的手机号码也已经是空号了,整整在四川呆了一年多,也没有任何音讯。反倒是川地的辛辣和湿气让白荷极为不适应,就在这时,有一个同窗告诉她,说是不久前在上海看到过路颜。

    白荷立刻直转而下,飞往上海,在同窗遇见路颜的衡山路反复徘徊,几乎把衡山路上所有的酒吧、酒店、画廊都找了个遍,但却一无所获。

    同窗对白荷说,你这是干嘛呢,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值得么?以你的条件,多少优秀的男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白荷就是一根筋,即使明白找到了路颜又能怎么样?依然什么都不可能。但她就是想要找,仿佛自己在和自己较劲,自己在生自己的气。

    也许是不甘心,也许是执迷不悟。

    在上海又找了半年之后,白荷终于筋疲力尽,她回了江城老家。她把家里的老房子卖了,在市中心开了一家餐厅。

    从早上去菜市场选择食材到结束营业后的盘点,每天要工作十五个小时以上。

    忙碌的生活渐渐让她开始模糊路颜这个人,但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无声地流眼泪。会想他。

    时光流逝,两年时间倏然而过,她以为自己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下着雨,餐厅已经打烊了。员工们都下班离开,只有白荷一个人在盘算着今天的所有收入和支出。店里的音响放着她喜欢的歌。

    门开了,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全身湿漉漉的人走了进来。她很有礼貌的说已经打烊了,请明天再来。但那个人好像没有听到,坐在角落的位置上,然后看着她。

    他的脸藏在帽子里,彼此之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某一个瞬间,白荷的心跳了起来。

    她慢慢走过去,越靠近,心跳的越厉害,直到她看清来人的脸。

    白荷。

    男人疲惫的叫着她的名字。

    白荷捂住脸,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她跟路颜去到停在餐厅附近的汽车里,车厢后座上,安全带系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婴儿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害怕正在嚎啕哭泣。

    我走投无路了,没有别的办法,脑海里能想到的人只有你。

    路颜羞愧的低下头,似乎难以启齿。

    怎么了,路颜,发生什么了?这个孩子是?

    路颜点点头,是我和她的孩子。

    那一刻,白荷觉得这一切有些可笑,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然后带了孩子来找自己。她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刻。

    这个孩子能拜托你帮我照顾么,我无能为力,她也无能为力……我没办法和你解释太多,我只想告诉你,这一切和魇有关。

    路颜第一次用祈求的眼睛看着白荷,他的脸上长满了胡子,显得如此沧桑和狼狈。

    我唯一能拜托的人,只有你了,白荷。

    白荷的心在融化,她无法拒绝眼前这个男人,她点头,说好。

    她不知道,自己答应的一瞬间,接下来将会是怎样的生活。她不能以之前白菁菁的身份和名字生活,她必须要隐藏身份,隐藏自己的一切,就像是老鼠一样。

    白荷,我亏欠你太多,如果有机会——

    白荷用手捂住了路颜的嘴,指尖在他的胡渣上,在他的脸庞轻轻抚摸,答应我,一定要活着,我会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