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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连寻的往事(1)

    五年前,我十四,连寻十八。

    正值新春佳节,画池山到处挂满了红灯笼,师尊们一改往日的严肃,欢欢喜喜地和大家一起贴春联,剪窗花。活泼的弟子往地面上小施术法,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当作是在放鞭炮,好一派佳节喜庆。

    我在母亲的指导下写着福字,趁母亲不注意还想在福字下面画小花,又险些被母亲发现,一时手快墨汁糊了一脸,像个巷子里的小花猫。

    桦纵和桦横师尊掌管整个画池山,虽平时里事务繁忙通常不在山里,但到了春节是一定会回来的,此刻也忙着给院里的梅花修剪枝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寻常人家的百姓,看他们娴熟地修剪枝条的样子又怎么会猜到他们是仙人呢。

    晚餐时间到了,师尊唤弟子们前去一同吃年夜饭,苏寒师兄本在与我追逐打闹,遂也同时停了下来,一块走向了膳厅。

    画池山上上下下共四十多号人,此刻齐聚一堂。膳厅里平时分散摆放的桌子此刻全部拼成了一张大桌子,中央放着的是我们这些修行之人平时不宜食用的山珍海味与油腻辛辣,一年仅这一次可破戒,也是年少的我最喜欢的活动。

    苏寒师兄坐在我的左侧,而我的右侧,依旧是不坐人的。更准确的说,是没人敢坐的。但凡有人想来坐我的右侧,我便会像一条被踩了尾巴的小狗,恶狠狠地把那人吓走,不然绝不罢休。

    我是为连寻留的座。

    连寻离开之时,我并不知他为何离开,师尊和弟子们都心照不宣地瞒着我,我一开始还会逼问他们,非得把事情问得水落石出不可,可画池山规矩严厉,大家都口风极严,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我,久而久之,我只能接受了他离开的事实,只是每逢佳节便为他留座,且更为思念他罢了。

    在我的记忆里,连寻师兄是在我五岁那年被桦夕桦蓓师尊捡回来的,当时他九岁,看起来黑黑瘦瘦小小的,明明比我大上四个年头,个子却远不如白白嫩嫩的我。

    桦夕桦蓓师尊无子,捡回来一个小孩自然是当亲生儿子一样养着,传授术法也是毫无含糊,外门弟子一辈子都触不到的独门秘术都一一教授于他。

    连寻同样不负众望,小小年纪展现出过人的聪慧,又勤奋好学,三年之间成为了画池山年轻一代的翘楚。

    同为教师子女的我们也在三年内培养了深厚的友情,我和连寻闲暇时间就像两个野孩子一样,天天在画池山上蹿下跳,扰得大家鸡犬不宁,而我一旦闯了什么祸,连寻立刻出来给我背锅,为此受了师尊不少的责罚。

    我也不是没有自己跳出来承认错误,只是连寻伶牙俐齿又每次冲在我之前,师尊又看在桦冬是我母亲的份上,常常也是不方便责罚我,便只能多罚罚连寻了。

    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每次连寻受罚我都会去悄悄看他,给他讲故事扮鬼脸,送点小点心,并在心底暗暗发誓下次闯祸再也不要让连寻帮我顶罪了,可连寻还是像一个坚定的盾牌,永远挡在我的面前。

    除夕夜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这是连寻离开的第五年了,五年了好多好多的事都发生了变化,可我还是不能忘记他,还是习惯于连寻存在的日子。

    我盯着我为连寻留的空座上那一束开得极美的梅花,想起连寻来画池山的那个夜里,梅花也是这样在夜晚的月光下怒放。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膳厅的雕花木窗被一阵狂风吹开了,大片大片的雪花灌进了窗户,冷得紧。坐窗旁的我赶紧起身关窗,却在夜色中看到了一抹暗红色的身影。

    我心惊肉跳地回头,迅速清点了一遍膳厅内的人数,确定画池山所有的人都在场了,那窗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