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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郑安秋的秘密。

    在童海生心里,原拓还是个孩子,他根本没指望对方能帮上什么忙,一听好家伙,这小子竟然孤身追绑匪去了,胆子也太肥了。

    “别胡闹,你一个人怎么追?”

    童海生连忙说:“我会想办法找人的,你先回来!”

    现在这种情况,时间每过去一秒,原拓都觉得自己的心架在火焰上炙烤,他必须得尽快见到童隽,就算是童隽的亲老子劝都没用。

    他说了句“您别担心,我有分寸”,就挂断了电话。

    随即,童海生的手机里收到了一个微信定位。

    童磊刚刚联系好警察,见状又给原拓打电话,可是连打了两个他都不接。

    童磊道:“爸,别劝了,他不会听的,警察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这就把位置提供给他们,咱们尽快追过去吧。”

    童海生将电话挂断之后,收到这个消息的后劲一阵阵往上反,以至于他的手都在发抖,但他一分钟时间都不敢耽搁。

    “先请一批人去追。郑安秋随时都有可能打电话过来提条件,咱们必须尽可能地跟他周旋时间。”

    童海生道:“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你现在去找你妈一趟,最好再让人叫上郑安秋那个儿子,让他们一起过来。”

    童磊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他们目前不知道郑安秋会提出怎样的要求,邵玉琳和郑硕都是他的亲属,或许在关键时刻可以派上用场。

    他说了声“好”,拿起车钥匙转头就走,出了门几乎就飞跑起来。

    “这下哥哥和爸爸都没有离开你。”他在心里说,“别出事啊,弟弟。”

    童磊怕自己心神不宁,叫了司机开车,半路上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让她带着人去找郑硕,就是拖也要把他给拖来。

    邵玉琳那边一向比较难搞,童磊亲自去了医院,风风火火推开病房门,把正躺在床上眼望天花板的邵玉琳吓了一跳。

    这个新年是邵玉琳有史以来过的最凄凉的,医院里没什么病人,更没有家人前来探望她,要是搁在平时,她说不定还要动一动给童隽打电话的心思,被原拓那一顿吓唬之后也不敢了。

    所以虽然和童磊并不亲近,看见他能过来看望自己,邵玉琳也觉得有点高兴。

    她问道:“小磊,你怎么想起过来了?”

    童磊却并没有心情回答她的问题,劈头就是一句:“隽隽被郑安秋绑架了,需要你合作。”

    邵玉琳震惊道:“你说什么,郑安秋找到了?”

    童磊见她第一句话问的不是童隽的情况,心里更不痛快,冷着脸道:“路上跟你说,别磨蹭,起来和我走。”

    邵玉琳道:“不是,等一等,郑安秋为什么要绑架隽隽?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他……”

    “邵玉琳。”

    她所有的话都被童磊用冰冷的口吻打断。

    童磊盯着邵玉琳,严肃地说:“我希望不管是任何情况,有用到你的地方,你都要积极配合。我告诉你,如果隽隽因为你的缘故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了。”

    邵玉琳被他眼中的神色震住,满腔的问题都咽回到了肚子里,瘸着腿被童磊架进了车。

    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第一批警察已经按照原拓发过来的定位进行追踪,同时为了多重保障,他们也分散人手,在周边排查可疑行迹者。

    只不过这时郑安秋已经将童隽带走了好几个小时,进山之后,原拓那边的信号也是时好时坏,所以即使他们再怎么焦急,这项工作也不得不花费一定时间。

    而在童隽那一头,车子,总算停了下来。

    车子总算停了下来,这一路被晃动久了,即使已经静止,还是让人有种仿佛躺在大浪上一般的眩晕感。

    郑安秋从驾驶座上下来,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然后就对上童隽静静朝他看过来的视线。

    这个时候他脸上的伪装已经去掉了,露出来的就是本来面目。

    “你好。”郑安秋扬了扬眉,愉快地冲着童隽打招呼,“隽隽,咱们得有几个月没见面了吧。”

    “是啊,郑叔叔。”

    童隽索性也坦然了:“你失踪这一阵,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没想到还有见面的机会。”

    他被后面车上的两个人拎下来,脚下积雪皑皑,雪中还埋藏着一些枯草,连气温都似乎比市里低了好几度,应该是到了山顶上。

    周围长着不少树,面前是个类似守山人封山防火时住的那种小院子,现在已经已经废弃了。

    童隽没有待遇住房间,被扔到了院子一角的库房里面。

    “你可是越来越牙尖嘴利了。”

    郑安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站在被捆着手脚坐在地上的童隽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你离开你妈妈身边之后变了很多,让叔叔觉得很陌生。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如果你爸爸那边愿意很快满足我的要求,你也不用在这里待太久。”

    童隽道:“他很快满足你的要求,作用估计是能让我死的快点吧。”

    郑安秋笑了,他总是这样一脸阴险的笑容,看得人尤为火大:“你这孩子,你觉得我会杀人吗?”

    “你没杀过吗?”童隽也跟着他一笑,“不是早在二十年前,那些人就已经死在你的手上了吗?”

    这句话说完,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成冰。

    郑安秋忽然俯下/身来,用一只手掐住了童隽的脖子,使他被迫地抬起头来。

    “你知道了什么?”

    在这样冷的天气里,童隽的手心里都冒了冷汗,但是他强作镇定:“郑叔叔,这其实不难猜。”

    他缓缓地说:“这么多年你在这里生活的好好的,有家有业,突然搜罗大笔金钱逃跑,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使你不得不这样做。”

    “跑都跑了,这么多天没人能找到你,你却又自投罗网,折回来抓我,想必郑叔叔不是因为太喜欢我了舍不得走,是因为又有一件意外情况发生。我没说错吧?”

    童隽并不理会郑安秋越来越阴鸷的眼神,一口气将自己在车上想好的推断全部说了下去:

    “那么这两个关节点都发生过什么呢?第一,高家决定重新整修两处废弃工厂,工厂着火,高晴差点被出事。第二,在工厂后面的废弃棚户房中,又挖出来了几具尸体。”

    童隽道:“所以我觉得,你根本就是怕那几具尸体被发现,本来想通过烧掉工厂的办法阻止这片土地的开发,然后趁机逃跑,可没想到我爸和高家准备建度假村,第二次挖出了尸体并报警——郑叔叔,这件陈年凶杀案,跟你可脱不开关系吧?”

    郑安秋的脸上带着深思之色,手上的力气加大,把童隽的脸抬高了一些,细细地打量着他。

    童隽躲了一下,没躲开,索性也就仰着头,任凭郑安秋打量。

    在看见郑安秋本来面目的那一刻童隽就意识到了,他从开始动手的时候,就没打算放任自己活着离开。不过在郑安秋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的情况下,他的安全暂时有保障。

    既然如此,他死他活,跟他对郑安秋什么态度都没多大关系,那还不如套套话,有些事情纠缠两世,他太想知道了。

    郑安秋捏着童隽的脸看了一会,童隽也近距离地看着他,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了下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好像也是有这么一次,在一间卧室也不是什么地方,没有其他人,他趴在地上玩拼图,郑安秋就进来了。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把自己从地上拎起来,也是这样用一个卡脖子的姿势捏住他的脸,端详着。

    童隽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反胃,这种情绪一定从他的目光当中流露出来了,郑安秋忽然放开他,拍了拍他的面颊。

    “这才对,这样乖乖的才像你,刚才真让我不习惯。”

    郑安秋道:“你也别怪叔叔,是你爸他多管闲事报警的。明明我们可以和平相处,是不是?”

    他这番话基本上就承认了童隽的猜测没有大的问题。

    童隽能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而是对面前这个人的仇恨。

    总算真相大白了。

    这么多年的日日夜夜,他没有一刻不再想着,那场火灾到底是什么回事,意外还是人为。

    他不明白,人家老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为什么他的家人明明没做任何坏事,却要以这么凄惨的方式离开他。

    现在确定了,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无论是在书中还是在现实里,郑安秋犯下的罪行都是真实存在的。

    区别是在现实世界中,郑安秋先害死偷听到他秘密的邵玉琳,又谋杀了发现问题的童海生和童磊。

    而这一次,他没能提前阻止童家报案,便从童隽身上下了手。

    童隽盯着郑安秋,在心里神经质一般的臆想着,他这个时候如果能冲上去,哪怕手被捆住了也无所谓,他可以咬破对方的喉咙,看着他的血流干。

    “你害怕吗?”郑安秋问道。

    童隽慢慢垂下眼帘,淡淡地说:“死到临头,谁不害怕。”

    郑安秋慢慢地微笑起来:“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那些人吗?”

    “那年也是冬天,我为了有机会参加学校推荐的一个比赛,到外面找灵感写生,就路过了那么一个村子,当时村子里还有人。”

    郑安秋道:“他们村头有户人家搬走了,院子是空着的,我就在里面凑合着住。睡到半夜,有一家五口过来,三男二女,说也想来这里住一晚,要和我挤挤。”

    事情无论过去多久,在跟童隽讲述的时候,郑安秋还是能清晰地想起当时那每一幕场景。

    20年前交通还没那么发达,城市化的进程也还没有完全推进开来,那一带说句穷乡僻壤一点也不为过。

    他刚刚因为一个空降兵被挤了升职称的机会,工作上处处受人欺压排挤,连被排课上讲台的次数都不多,因此才不得已在这样的天气里跑出来写生。

    当那一家五口上门的时候,看着他们怀里那不到五岁的小女孩,郑安秋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看似平凡的一家人身上遭受到生命的威胁。

    直到那对夫妻半夜准备离开,为了防止郑安秋向警方提供线索,两人悄悄来到了他的房间。

    但或许是郑安秋命不该绝,当两人进房的时候,他正在院子外面捕捉雪夜的月亮。

    一连废了好几张画纸,郑安秋怎么都不满意,如果不能成功在这次的比赛中崭露头角,那么他将失去翻身的余地。

    怎么都找不到灵感,他烦躁地拿起画板,想要回到房间,在门外的时候,却听见了自己房中有细微的说话声。

    原来这家的男人,就是前几天那起拐卖妇女案的主谋之一,他们身上携带着巨额的财产,刚刚躲过警察的追捕,准备杀他灭口之后出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