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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身居僻壤

      自从上了在火车站前来接我的村民的农用车,我屏住呼吸不让鸭子粪便的臭味进入我的嗅觉——我刻意把头伸向了窗外:

  沥青路兜兜转转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一家废弃的厂房,不,是咸鸭蛋加工厂房。我仍然坐在这个不足一平方米的驾驶室里,看着村民和另外一个人忙碌着,任凭鸭蛋的骚臭味来侵蚀我的嗅觉……他们进去里面停留了有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他们在抹嘴巴——这才感觉到独自在“咕咕”地抗议,可我又不能跟他们提议。阿姨给我准备的吃的在一个背包里,背包被他们刚才丢在了副座后面的位子上,要想拿出来有点困难。我只好用手捂着肚子,尽量让那种声音不要传出来……我们又启程了,又是沥青路、水泥路;这一路上,他们不时地喝水、吸烟,我不吸烟,望着他们那发黄的水杯,你一口我一口的,我咽着口水也不会跟这样的男人同喝一杯水。两个多小时后,车子又进入了一条泥泞路,轮子载着我们颠簸着,好像宣告他们拉回了一名美丽的老师一般……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就是我下了火车已经四五个小时的时候,我们的车子行驶的方向依稀有零星的灯火出现。就在我下车的那一刻,一群人围了上来:又是一股股的味道,泥土一般的味道夹杂着厚重的汗腥味。由于在车子上时间太久吧,我的脚抽搐着,无法伸直。慢慢地的,我挪动着脚步下来了;紧接着,是一阵作呕,蹲在了车子的另一边。我听到了人群中一阵嘈杂,我听不懂的声音此起彼伏;终于,我听到了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不,这是标准的普通话。我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竟然有如此标准的普通话,就是说从大城市来的并非我一个人,我不孤单。在我听到她的天籁之音之前,我被一个女人给做了:

  “姑娘,你是‘晕车’吗?”接下来我的手里多了一个碗,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扶起碗灌进了嘴巴里。这不喝还不要紧,一喝马上反胃吐了出来;吐得我心里发慌,感觉肠子都跟着出来了。当我站起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浑身轻松了许多。

  “跟着我走吧,晚上就在我家住,学校明天早上了去!”仍然是那个司机,我的头“嗡”的一声要炸了一般:我去他家里,他一个男的,他不会是……我站在原地不动。

  人群中一个身影出现了:借着微弱的手电光,能够看到她拖地的长裙,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不是本土人。“嘛呢,快走啊!还要人来请你啊!住我们宿舍去,以后也就是你的宿舍!”

  听口音好像北方人,无论怎样,她的性别让我放心。行李不用我带,身后簇拥的人一起给我拎着尾随来了:我跟着她,她跟着他——那个司机。虽然心里七上八下的,难不成他会当她的面……我不让自己龌龊的思想去扰乱这宁静的乡村。我们想跟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腿也酸了;一天没有吃东西,我饿的没有了一点点力气……终于在挪动了数多个脚步的时候,到了。

  “进来,这里是‘村支部’,这个‘农用哥’就是村上管事的,他让你到他家,就是到这里。不要去乱想,人家名牌大学生清高着呢!别龌龊的思想玷污了人家的好意!我都看不上,就你这,别自作多情了!”红衣拖地的她可以用“风流”两个字形容——这是直观感受。她绕着我转了两圈,跟打量怪物似的把我看了个遍,“到这里来就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要有其他的想法!例如……”我隐约感觉到了她对我“宣战”一般,我当然是懒得理她了。

  我这才定睛看清了农用哥的长相:他的轮廓清晰,五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今天我们“相看两不厌”了好几个小时。但白天的他跟晚上的不一样啊,白天那嘴巴里吸着的烟头,端起来喝的发黄的被子……宛然一个农村目不识丁的庄稼汉的样子,怎么……我的脸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一阵发热,我相信如果阿姨在跟前的话,肯定会看到我面部表情的微妙变化。我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的花痴形象瞬间塌陷。我知道我是听到了形容他“名牌大学生”几个字眼,内心里把他跟小伟做了一个比对。我收起面部表情的时候,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吕茂,对,就像吕茂。这是知识分子的化身,有了他的影子,我不怎么排斥农用哥了,以至于后来的日子里,我安心的住在了他的房间里几天;直到后来和他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再到后来……

  农用哥从后面几个人的手里接过了我的行李,一一拎进了进门左手边的一个屋子里,他低头没有看我,嘴上说了句:“你晚上就睡我房间吧,这是我妈昨天给我换的,都是新的,还没有住!明天你的屋子腾出来了,你再搬进去!我回去我妈妈那了!”说完他转身走了,“脸盆都是干净的,你如果不嫌弃晚上就先凑活用着;你一天没有吃饭也一定饿坏了,我给你回去找一些吃的吧!”

  “站住,几个意思?我来的时候也没有这待遇啊,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对她?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她就……”红衣女郎拦住了往外走的他,两只手环住了他的颈,“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晚上你就去我的房子住,我不让你走!大家伙都看着呢,我就是要你去我房间住,听到没?”她嘟着嘴巴,撒娇的样子让人有点反感——毕竟眼角皱纹一沓一沓的。门口站的乡亲们一个个的目光在我们仨人身上游离着,他们的嘴角露出的笑容让人匪夷所思。

  他的眼里满是嫌弃,推搡开她:“让开,自重点,你想堕落找错认了,我跟你什么关系啊?我回我妈妈那住!起开,我给那老师去拿吃的,她还没有吃饭!”如果我来这里超过一个月,我一定会因为这几句暖心的话喜欢上他的。只见他说完后夺门而出了……

  红衣女郎在男人离开后,上下打量着我,嘴巴里面碎碎念着:“也就这样啊,你说你‘前不秃、后不翘’的,有啥嘛!想想我在大学的男朋友一个比一个帅,哪像他这土鳖样,还看不上我,姐姐我还看不上他呢?有啥能耐嘛,得瑟啥呢?”她妖娆转身之际,让我浮想联翩:我在猜忌他的身份;想象着她在的职业,不过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她能有什么光鲜的职业;难不成她是这个村里男人拐来当媳妇的?要么就是走错了路,到这个村上来通过非正常手段来谋生的?我的思绪满天飞,瞥见她匪夷所思的目光,我把自己塞进了农用哥的屋子:

  长这么大,男生的房间这么温暖的我还是第一次进入。干净整洁的房子、蓬松的棉絮铺垫的床铺,让山村深夜的床铺格外格外舒适。我连衣带人躺了上去,这才感觉到有一个声音在伴奏——肚子抗议了。我原以为他刚才说的“回家去拿饭,那老师还没有吃饭呢!”是为了摆脱红衣女郎才那么说的;没想到,但我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盒阿姨买给我路上吃的泡面,我在到处找寻着可以一冲即食的热水时,却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

  农用哥随门而入,怀里抱着用一块红色布襟包裹的一个盆子露了出来;紧接着,一股香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