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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SARS魂飞散

      那个周六的早上,母亲的到来,我庆幸学校“封校”,让其它同学不能外出;我庆幸她没有被其它同学看到;我庆幸……总之,我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幸运。

  眼看的我们在学校又待了一个星期,也就是SASR“封校”已经第二个星期了。每天在学校吃,在宿舍住,一日三次的体温检查……弄得人心惶惶的。

  前两天,班上一个回族女孩发烧被拉走了,据说是被送到了大医院去了。毕竟是我们班上的,但我们没有讨论的自由,班主任跟宫里的嬷嬷一般:“你们谁如果给我议论一句,小心把你们也拉去医院隔离起来!”嬷嬷假传圣旨以后,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我在庆幸,她不是我们宿舍的,不过真有点悬,她是我们隔壁宿舍的:

  晚自习后,我们看了一场电影,老师告诉我们今晚的作业可以不用写,我暂时认为:这段时间,除了命,其它都是次要的。如果有谁作业不写,无所谓;但是如果谁有点眼睛红、发烧发热的,即使低烧半个小时,与“非典”不沾边……你绝对会受到全班同学的怜悯,大家会以最大的诚意跟你道别,说白了就是“送行”!

  我不曾忘记“回族女孩”被带走的那天下午,她是第二次“体温”测试的时候,眼睛咪咪了一下,老师说疑似发烧。紧接着,就轰动了:老师当即把她叫到了教室外面,其它的几个老师幸灾乐祸的样子,拿着自己手里的“水枪”形状的体温仪,每个人都把她当实验品——随着“嘀”、“嘀”的声音响起,我们隔着玻璃看到了她眼角的泪水。本来教室里面还有几个起哄的,瞬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最后,青医生来了,她用手在回族女孩的额头抚了有一分钟,放下手的那一刻,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温和的目光:

  “孩子,没事的!我们现在需要去医院进一步检查,只是常规的用药,没有其他的……不要有心理负担!”

  “阿姨,可以……可不可以不用去医院,我害怕!”她喃喃的声音,目光里充满了祈求,让人眼睛湿润了……

  “不可以,学校里只是简单的一些器械,根本不能排查病情!”青医生说的那样决绝,她去打电话了,留下了她一个人站在了门口……

  当医院的车子呼啸着进入校园,停在了我们的教学楼下面,四五个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威武的男人架起了回族女孩,把她从我们教室所在的四楼,架了下去……

  就在车子开走的那一刻,我们爬在栏杆上,望着楼下发出警报的救护车,再望着同学那绝望的眼神,我们全班人哭了——第一次,我们好像面对生死抉择,她是那样的无助。

  这两天里,我们谁也不敢议论,就连前些天躲过去饭堂打草药水时间的几个男生,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我们同学之间的言辞也变得那样的友善。没有任何人再去挤兑对方;也不会去指责同桌,超过了那个“三八”分界线……

  我们小心翼翼地过着每一分、每一秒,听到任何一辆车子的声音,班级的两个小男生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楼梯上——我们知道,他们是想报告大家那个好消息。可是,一次次,一次次,外面的车子令他们失望,他让我们失望……

  老师好像看出了我们的心思。其实,我的心里有万千的想法,想跟老师报告,想跟大家分享……可是,我连个班级小组长都不是,我不能向大家去诉说,我也怕老师把我作为反面典型给反了……我试图从作文本子上撕下了两张纸,提起了笔:

  “老师,您好!我知道此刻我跟你写信,您也没有心情看,但我还是要告诉您,我心里的想法。自从‘封校’那一天起,大家的精神都高度集中,每天小心翼翼地生活、学习。我们不知道怎样去平衡我们的心里,尤其我们的回族同学被带走以后,大家内心的那道防线基本上坍塌了,我们每天回到宿舍没有任何的交流。这样如果持续下去,肯定会出大问题的。老师,我不是危言耸听,我相信您也有体会吧!

  我前段时间看了一本关于学生心理的书,那个里面谈到了有如弹簧的我们人类,一旦这种趋势这样维系下去,那么我们就会面留着精神的崩溃。感冒、发烧三五天可以治愈;但精神上一旦有问题,那将是漫长的一个时期;而且同伴之间会情绪传染。我希望老师您多给我们同学们谈谈心,不要板着脸,我们真的后怕……”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当时的信件跟老师的想法不谋而合。老师作为具有十年教育工作经验的老教育人,她已经学过了有关“心理学”的知识,据说在我的信件前夕,她正在纠结,只是不知道从何跟大家说起。

  我的信塞到老师办公室门缝的那天晚上,我一夜未合眼,我真害怕老师叫着我,指着我的鼻子骂我:“那红,你以为你谁啊?还来教我管学生,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这样的担忧一直围绕着我,直到三天后,那是个周末的下午,广播里通知我们全体学生在学校礼堂集合,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内心里的那个欲望之火犹如喷射的火山爆发了一般——大家都以为那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会在今天宣布;而我的内心却不是这样的,我一直认为学校肯定会给我们进行“心理”讲座,而且这个提出者就是“那红”同学:而我只猜对了开头,没有猜对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