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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四、丧心病狂

    『勇气和鲁莽之间,有时候,只差几杯烈酒。』

    1、

    秦天没有第一时间点开视频。他在盘算——丁茹的话在耳边环绕,徐仁柱的笑在头顶盘旋。戴茜的态度似是而非,褚成的神情叫人心惊胆战。

    过了好一会儿,秦天苦着脸,颤抖着,按开徐仁柱发来的视频。

    “啊!”是丁茹的尖叫,画面黑乎乎的,暂时只听得见慌乱的声音。

    “我去,天儿!”是徐仁柱的惊叫。

    接着是一阵乱糟糟的声音,屏幕颤了两下,彻底黑了——手机应该是被塞进了衣袋里。

    “啊呀!疯啦!”丁茹又叫了,“烟囱,别,别动手!”

    手机里传来好几个女人的惊叫声,徐仁柱也在大声地叫:“别,我来,我可以的。天儿,松手,听话,快松手。”

    “不!”是自己的声音——秦天呆住了,他用双手捧着手机,手肘架在微微颤抖的双腿上,屏住呼吸,盯着黑压压的屏幕。“走开,全都走开!”

    “不是,天儿,你吓着她了,快松手。”徐仁柱解释得很慌乱,“别误会,他这是喝多了。他不是这种人,真不是。”

    “我就是!”该死的,这是他自己的声音,“都走开,不关你们的事!全都给我出去!”

    手机被从衣袋里抽出来了,画面瞬间清晰。

    秦天的脸倏地涨得通红,他看清了——醉醺醺的自己,死死地抱着何青雨,脑袋搭在她的肩头,嘴巴几乎就要贴上她的耳朵。何青雨的样子确是被吓着了。这样的神情,和初见那天,被他抓着手,握住阳伞的时候一样,怯怯的,不敢动弹。

    他笑了,尴尬的,幸福的,得意的。视频中的画面还在继续,刘长智一把推开徐仁柱,在何青雨的身后,愤愤地拉扯秦天的手。

    丁茹在一旁起哄:“掰,使劲儿,这个下流坯子。哎呀!烟囱,你别管手了,先把他的头掰断得了。”她跳到画面中央,挡住了所有,只留下她的尖叫。“你躲开!哎哟,我说要借酒丧心病狂吧!”

    “你别废话了!快把他的头推开!”刘长智的声音里满是愤恨,“秦天,我警告你,再不松手,我就把你的指头全掰断!”

    “掰啊!”秦天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弄死我啊!”吼过之后,他的声音温柔了,带着几分哀求。“说好了,去去就回的。你,走了好久!”

    “秦天。”是她,和那年一样清澈的声音,“你,松手,我不走。”

    “我不信!”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抽泣。

    丁茹被徐仁柱推开,画面随之清晰。秦天的眼泪滴落在何青雨的耳畔,他的脸上却在笑着。“你是个骗子!一走十二年,这回,还要骗我放手!没门儿,何青雨,你哪儿都去不了了!”他红着脸,醉意浓浓,“香,好香!”

    “秦天!”刘长智大吼,“你给我撒开!”他不再试图掰手指头,宽大的手掌捂住了秦天的脸,使劲按住了,把他朝远处推。

    “呜呜。”秦天从刘长智的指缝里发出些许声音。

    何青雨见这情景,焦急地喊:“长智,松手,他喘不上气了。”

    “好。”刘长智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我不管了!”

    “二柱,你这个白痴,别拍了,快想想办法!”丁茹的肉巴掌挡了一下屏幕,画面又黑了。徐仁柱悻悻地笑声随即传来。“哦,哦,我能怎么样啊?都理解一下啊!不容易,对吧,何青雨,你明白的!”

    何青雨的双手被束在秦天的怀抱里,只得一字一顿地说话。“长智,去把车挪到门口。秦天,你放手,我真的不走。送你回去,好吗?”

    “我不!”秦天听自己这样不讲理地叫嚷,忍不住笑了。他把手机放在床上,一条腿盘着,两手支在手机两旁,托着腮,盯着屏幕痴痴地笑。“你得跟我回家!”

    “我跟你回去,你抓着我的手就好,别这么……”何青雨的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偷喝了酒,还是被这情形闹的。

    屏幕晃得厉害,想来是徐仁柱在想办法让他松手,这一晃动倒是把包间里的情景照了个通透。屋子里没多少人了,许是宴席已散,大多数人都回去了。秦天悄悄换了一口气,虽然醉酒,他还是镇定的,等到人散了才发酒疯的——还好,没有太尴尬。

    画面恢复平稳。他一手死死地抓着何青雨的手腕,脸上的笑容呆滞。“我们,回家!”

    何青雨真的吓着了,脚下都不能挪动了,直愣愣地看他。“秦天,你喝了多少?”

    “十二年,我没醒过!”随着这声大吼,他拦腰横抱起何青雨,画面停止了。电话随即响了,像是炸着豆腐皮的油锅,呱噪的,叫人心烦。

    接通电话,他仰面躺倒,对着听筒闷闷地哼:“唔。”

    “天儿。”徐仁柱那边的声音十分嘈杂,时不时传来许多孩子地尖叫声,“看请了?”

    “唔。”

    “装,你接着装!”

    “你该早点发给我。”

    “丝!”徐仁柱抽了口气,“你这人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儿?真不知道你的同事怎么忍得了你。我这是趁我儿子坐‘飞机’的功夫给你发的。”

    秦天不说话,盯着天花板痴笑。

    “天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一个人?”

    “不然呢?”

    “也是,‘烟囱’在,出不了事儿。”他的语气变得十分正经,“天儿,不管你现在清不清醒,告诉我真相——我昨天一晚上没睡好。”

    “真相就是,我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是。”徐仁柱很着急,“不是昨晚。不,是昨晚,昨晚‘烟囱’说……天儿,何青雨为什么突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