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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穿越

    “小姐,改起了。”

    太监刻意压低的嗓音在魏茗浔耳边响起,她费力的抬起眼皮,随着帷幔被拉开,她伸出自己的手臂,绵软,细腻,似是少女般莹润。

    她看着自己手指,也是白皙修长,染着红蔻丹,有着玉兰香,透过手指的缝隙看到阳光被窗棂切割,袅袅的熏香慢慢往鼻尖里钻。

    魏茗浔坐起来,绛紫色的被子顺着她肩膀往下滑,自有太监上前给她穿上衣裳,翠色的外衫,娇粉的里衣,她伸长手臂,看着这柔滑的宫装。

    大概是熏香了一夜的缘故,宫装有微微的杜鹃花气息。

    “小姐,王爷刚刚来过,看到您睡着,还叫我们别叫。”

    魏茗浔眉心一跳,她深深望过去,这是大宦官拾得?

    眉清目秀,身姿纤长,比她略大几岁,见着她却从未有越矩之举,谨言慎行,很得魏茗浔欢心,最后却落得一个忠心护主惨死的结局。

    魏茗浔心中一叹。

    她盯着面前的拾得,现在的谈看着年岁要小很多,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年龄。

    “这是哪里?”魏茗浔一时怔愣。

    “小姐,我是王爷派来伺候您的,奴才叫拾得。”拾得恭谨回答道。

    王爷?

    拾得口中的每句话她都能听懂,只是连起来却让她骇然,他口中的王爷莫不是阑泽?这里是隋章,却不是隋章三十年,不是那个在地牢里阴暗度日的废后!而是正值花季的尚书府二小姐。

    魏茗浔骤然起身,也不管自己衣服有没有穿好,赤足往外面跑去。

    本以为自己去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却没想到,天不绝她,竟然又回来了。

    她来不及想太多,只是回来的第一眼就想看到阑泽。

    忽然,她扑进了一个熟悉的带着檀香味道的环抱,她抬起头,只觉一阵眩晕。

    “阿浔这是做什么?怎么不穿好衣服就出来?”

    每个字魏茗浔都能听懂,熟悉的音调牵动着她的情绪,这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啊,这是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

    三年夫妻,字与音调爱得刻入骨髓,淋漓尽致,难以忘怀。

    如今带着生涩,带着客套。

    随着一片跪地一声响起,魏茗浔却攥住眼前之人的衣袖,忍着莫大的晕厥感说道:“阿阑,你听我说,一定,一定不要让静王……”

    面前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温厚地看着她,“阿浔,别急,先坐着,慢慢说。”

    魏茗浔胸中涌起一种莫大的悲怆,眼眶被泪水充盈,眼前是活生生的人,只想将这时间拉长,再拉长一些,“阿阑……”

    她呼吸困难,大口喘息着,周遭景物变幻、扭曲,周围人的话变成一团嗡鸣,她的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雾。

    “阿阑!”

    魏茗浔骤然惊醒,脑子里是刚刚那场景。

    她记得颇深,她与阑泽青梅竹马,背着父亲,独自去王府找他,那日早,她浑身无力刚刚睡醒,扑倒在阿阑怀里。

    只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周围的摆设,白墙厚重的纱帘,墙上挂着通透琉璃的水晶灯,身下不是什么宫被,而是乳白色的丝质被子。

    这是,又来到这个世界了?

    魏茗浔闭上眸子,脑子里都是阑泽。

    在波澜诡谲的深宫里,有一片只属于他们的净土,好似平常夫妻般,喊着彼此的名字,做着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事。

    为何时间如此短暂,刚刚那一切究竟是真的回到隋章,还是一场梦?

    她被灯晃得眼睛刺痛,看到床边放着的一杯水。

    她拿起水杯。

    温的?

    “醒了?”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

    魏茗浔循着声音看过去,宋柏淳抱臂靠着浴室门框,头发湿着,软趴趴耸拉着,额前的发丝黏在一起,只穿了一件睡袍,腰间松松垮垮系着。

    他搬了把椅子,岔开腿坐在她床头前,伸出手,向着她脸。

    魏茗浔下意识避开,男人似乎早就想到她会有此举动,另一只手直接按住她的肩膀,而那只手触到了她的额头。

    “你从回来就开始发烧,现在是不烧了,你现在又叫着阿阑惊醒……”

    宋柏淳收回手,“怎么在梦里见到阿阑了?忘掉了一切还是没有忘掉他?”

    魏茗浔头脑昏沉,她将水一饮而尽,玻璃杯没拿住咣当放在床头柜上,哑着嗓子说道:“宋柏淳,我累了,我要睡了。”

    面前的男人却没有离开,眸色中带着山雨欲来的愤懑。

    他语气骤然正式起来,却有几分狠厉,“今天有人要卖你的新闻,价值千金,说是一年前拍到的,还有关于你的一些猜想,你猜我会不会买呢?”

    “新闻?”看来是明浔的事情,魏茗浔在两个身份之间跳跃顿觉难耐,发烧后的疲惫卷席而来,她强打精神问道,“你买了吗?”

    不过,她真的太累了,没有心思听属于这个世界明浔的事情。

    她躺下来,将被子拉到脖子上,侧过身来,背对着男人。

    没想到,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男人,她只觉得肩膀一阵大力袭来,男人的脸骤然到了她面前。

    一上一下,她在床上,而男人俯身和他直视。

    两个人距离很近,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冰凉的水汽,这是洗了凉水澡?

    “我当然买了,不过那个狗仔以后吃饭的家伙都没了,明浔,我一直以为,我温柔以待,你也会像结婚前那样温婉居家。”

    魏茗浔觉得男人的手在颤抖。

    “可我没想到,你在结婚前竟然玩的这么开,普通的爱根本满足不了你,你想要的竟然是不把你当人看待。”

    男人按住她肩膀的手开始用力,魏茗浔感到一阵吃痛,她刚想叫出声,下一刻,只觉得唇上一阵柔软,不同于他话语里的积愤,这吻却是软绵的。

    魏茗浔大脑一片空白,愣了一瞬,任他唇欺进,才想起来挣扎。

    她隋章王后何时受过这种委屈,被一个长得和阑泽样貌一致的男人欺侮!还是代替这个叫明浔的女人。

    若是没有发烧,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但如今力不从心根本敌不过宋柏淳。

    这个被婚姻折磨,走到离婚边缘的男人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下一刻,被子被掀开,冷气骤然侵入,魏茗浔哆嗦了一下,习惯性地拿起手挡。

    就是这一挡,一切的动作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男人起身,盯着她看,眼底的风暴被沧桑无奈取代,他紧泯着唇,疲倦的双眸描摹她红润的嘴唇和苍白的面孔。

    终究,将头埋在了魏茗浔脖颈处,脱力后的沧桑和无力感淋漓尽致,她听到男人隐忍地嗓音低吟道:“你说,你要我怎么办啊?”

    魏茗浔维持着相拥的姿势没有动,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推开他。

    这个被明浔伤害的已婚男人很可怜,可惜啊。

    魏茗浔心里叹口气,你的明浔经历了那场车祸魂归西天,你面前的不过是个隋章的幽魂罢了。

    果然,自古深情之人十有九悲,多情遇无情,两情相悦可能是上辈子磕破了头求来的。

    魏茗浔带着莫大的同情伸出手去拍他的后背,只是还没有触碰到,下一刻,男人的大掌瞬间压过来。

    竟是与她十指相扣,他抬起头,声音骤然狠厉起来,“我说,你不许动。”

    魏茗浔:“……好。”

    暂且安慰一下这个受伤的男人。

    “我问你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你问。”

    “你记得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