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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肆·欺瞒

    自当空为分割线,朝东是蓝天灰云,往西是橘红色的云朵铺在天空上,一层盖着一层如绸如缎,归于岭后,渐变成绛色的半轮红日——另一半被山岭遮挡。

    夕阳金红色的光芒,照耀在宽阔的官道上,姗姗来迟的四皇子府侍卫们护送着一辆由四匹俊马所拉乘的,浅色|黄花梨木所造的奢华马车行在上头。

    青年入内后又命月夕也上去。

    车厢内,月夕恭敬地跪在青年面前,而青年则是用冰凉纤细的手指挑起月夕下巴,上下敷衍地打量一番后,轻飘飘得出结论:“你背叛我。”

    月夕知道他只是习惯性地在试探,并非真的有所怀疑,于是淡然抬眸望了他一眼,唤:“殿下。”

    雪域轻啧了一声,怕给人惹恼,于是放开了手,“你还是这么无趣。”

    月夕反驳:“是殿下幼稚。”

    颜|色渐深的阳光撒在车舆前盖下挂着的,刻有域字的金牌上。它随马车的颠簸而忽闪忽闪,竟是比那轮红日还要耀眼上几分。

    本朝建立已有百余年,城防不似初设那般严峻,如无意外,夜晚都不会落城门,也没有宵禁一说,于是京都内可谓繁华昌茂,热闹非凡。

    大陆数国,独此间最是惹人向往。

    守城的士兵见着马车上的挂牌便拦也不拦就将一干车马人群放行,月夕坐在车厢内身体一晃一晃,夜风偶尔吹起侧窗的窗纱,温柔地抚摸着月夕脸颊。昼归夜出的百姓们,嘈杂细碎的议论声,便传入了她耳朵里。

    因为说话的人太多,一句混着一句,犹结绳绞作一团,即使是最厉害的编绳大师也解不开。或许他们自己都听不懂身边之人在说什么,要不就是索性连自己说的什么也听不懂,再者就是不记得。

    又因为京都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古城,住这儿的百姓不一定是本地人,或多或少带点自己家乡的口音,所以她听不真切。

    她正打算凝神去听,却被雪域打岔:“午膳你啖的什么?”

    这纯属是没话找话了,不过月夕作为一个下属能怎么办?自然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咯:“还没啖上。”

    雪域一噎,脸上神情微僵了下,他大概懂得月夕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是那么容易就打退堂鼓的人吗?那必然不是啊:“这么些日子不见,你过得如何?”

    月夕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殿下不过出走三日。”

    雪域这下是真心觉得月夕太不懂人情世故了,于是眉头微蹙,嘴上没个正形,一忽儿就把心里话冒了出来:“古人云:‘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何况我已经三日未见你了,情绪浓些怎么了?”[1]

    此言一出,车厢内一片寂静。片刻间只听车辇行驶、孩提嬉笑、清河水流、老贩低语、大人劝慰和侍卫们尽量放轻的行步声。

    雪域先是尴尬地抬手捂嘴,轻咳一声,而后似乎在忧心什么,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地再次开口没话找话说。

    月夕一边有问必答,一边心生疑窦,微眯了眯眸子,却没再深究。

    四皇子府门前两侧挂起散发着杏黄|色微光六角红穗灯笼,款缓而有节奏的哒哒声自府门前消逝,灯光照在车门上,只见一只素手轻轻将车门拨开,三两下利索落地的是一位肤色冷白眉目如画,却神色淡然无甚装扮的玄衣少女。

    她落地的同时,手腕也随着身体的侧转而翻转着,手掌扒着车门,护在车下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