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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横祸

    两个人都没有闭上眼睛,她密密的睫毛就扫在他的下眼睑上,唇上触感柔软温暖,还带着淡淡泡面调料包的味道。

    突然,下唇狠狠一痛,一股甜腥在口腔弥漫开来。

    白筱绕一把推开他,抬手拭去唇上血迹,笑得冷冷的站在他面前:“这是我昨晚后悔没做的事,你告诉我,两情相悦吗?”

    顾霰舔了一下被咬得出血的嘴唇,目光沉沉,看着她一言不发。

    他像是一瞬间换了个人,清隽的脸上神色冷郁,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像一座倨傲又冷酷的冰雕,看不出情绪,只让人觉得危险,只是静静立在那里,迫人的压力就令人几乎无法呼吸。

    白筱绕却想起u盘里那一双兽瞳。如果那个男人转过脸来,大概也是这样的气质?

    摄人气息一瞬即收。

    白筱绕侧过脸只看着地面,冷声说:“出去。”

    他沉默不语,转身走了。

    她站在原地良久,转身拿起试管,却只是紧紧攥着,没有动作。

    更加静不下心来了。

    回到内间,白筱绕脱力般倒在床上。脸陷在床垫里,朝旁一侧,目光直接就穿过室内的小窗,落在外面雪地里。小窗和实验室门是一个朝向,入眼洁白光亮,立着一片枯树。

    窗玻璃被她清理得很干净,没有半点冰花凝结,于是很清楚地看到顾霰。他靠在其中一棵树上,手插在裤兜里,面朝着她。

    明明脸都看不清楚,她却直觉他在看她。

    白筱绕拽上窗帘,翻了个身,背对窗口侧躺着,很快睡着了。

    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现实,鼻尖掠过一股类似硝火夹杂某种香精的异味,她被熏醒了。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坐了好一会儿,白筱绕按着意外饥饿的胃,去烧水。

    原来情绪波动的时候胃会变大是真的。

    如果顾霰还等在外面的话,就请他进来,道个歉好了。她这么想着,抱着一桶泡面拨开窗帘。

    玻璃上有冰凝结,原来是外面又下起了雪。

    不在了。每棵树下都空荡荡的。

    看一眼钟,下午一点。大概是被来送饭的安扉捡走了。

    “真是的……”她自嘲地笑了笑,泡面也不想吃了,用力拍回桌上,空着肚子回去继续摆弄香水。

    繁琐的蒸馏、滴定,很快让她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

    “叩叩!”

    她手里一顿,以为是顾霰,但马上想起,他从来是直接开门进来的。来人没有钥匙,只能一个劲儿地敲门,同时伴随着拔高的女声:“你在里面吧,白筱绕?开门。”

    “安扉,”她心情不好,沉着张脸开门看着对方,“有事?”天已经黑了,她现在来是想做什么?

    “听说顾少今天被你赶出来了?”安扉的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她没带段时,拨开白筱绕的手就往里走,看见一排排试管和空荡荡的实验室,回身脸色铁青俯视她,“白筱绕,你好大胆子,居然赶他走?!”

    “我对他怎么样,”白筱绕审视着她的表情,“干你什么事?”

    “顾少是我认定的未来丈夫,怎么不干我事!”安扉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面前,保养极好的尖利指甲穿透手套,深深陷进肉里,疼的白筱绕倒吸一口气,“白筱绕,你以为你什么身份什么资格?不是肖教授帮你牵线,这样的机会你八辈子都求不来!他不过是为人温柔,你就这么对他!”

    “怎么,你嫉妒?”白筱绕也不是会任人欺负的主,卯足了力气一拳砸在安扉的肘弯,“放手!”

    安扉吃痛松了力气被她甩开,又穿着高跟鞋,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在地上,伸手就拽住白筱绕的衣角,把她也拖翻在地。

    “贱人!让你再说!”她顾不得爬起来,翻身压住白筱绕,打她的脸,一边骂一边吼,全不顾形象,像头发怒的母狮,“不就是走了狗屎运,让肖教授看上了你,真当自己有多了不起!顾少也是看在教授的面子上,否则哪有你机会!抢了我的导师,还想插足我和顾少,你是不是存心针对我!”

    “你疯了!放手!”白筱绕两手护住脑袋,看她情绪失控地打骂,头皮发麻。她们头顶就是实验台边缘,她先前正拿着香水调和,装着油液的试管就在边上,万一被碰翻,这一个月来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贱人!”安扉猛然挣脱她爬起来,用高跟鞋狠狠踢了她肋骨一脚,然后手撑在实验台上,胡乱一扫。一堆试管往地面叮当跌落,白筱绕脑中一根线几乎崩断了,扑过去接那只装着香水的试管。

    接住了!

    “你这个……”一抬头,尖锐的鞋跟直朝她腹部袭来,来不及骂回去,白筱绕迅速一缩,鞋跟碾在她的大腿上。钻心的疼,她疼得吸气,一手护着腿,一手握着试管狠狠瞪安扉,“……疯子。”

    “哼!”安扉也打累了,捋了两把散乱的头发,靠在台边,锐利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试管上,片刻又移开了,“识相点白筱绕,再敢对顾少不敬,有你好果子吃!”话说完,“噔噔”踩着高跟鞋,摔门而去。

    白筱绕大口喘气,扶着实验台站起来,把试管用塞子塞好,放在实验台里侧。

    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她一下子重新跌坐回地上,背靠在实验台休息。试管碎片一地闪光,有大的碎片穿透厚实的冬季衣服,刺得皮肉生疼,撑在地上的右手手掌更是嵌进了无数碎玻璃,血顺着玻璃淌到地上。

    这个臭女人,真的疯了。

    白筱绕坐了一会儿,待呼吸平复下来,慢慢起身,去卧室里找镊子和纱布。草草处理了手,又泡了碗泡面吃掉,她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