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第10章 第10章

    祝善颂一愣,想起那晚把她摁在地上没命拳打脚踢的男人,语气也冷了起来:“养你了吗?”

    盛招娣没说话,祝善颂从她厌恶的眼神里瞧出答案,平日里乖巧的女孩心里那股叛逆劲藏不住了,她圆圆的眼睛看着盛招娣,坚定的说:“没养你算什么生你父母,下次还手,打不过就跑。”

    盛招娣也被她的口气震住,挑了挑嘴角:“那你怎么不还手?”

    祝善颂突然像蔫儿掉的菜叶,耷拉眼皮,“打不过,跑不过。”

    盛招娣一阵爆笑,笑起来也很男子气,揉着笑痛的肚子,“我教你。”

    中午吃完饭祝善颂没回宿舍,直到下午第一节快上课,两人才分别。

    盛招娣最终还是把半罐啤酒一饮而尽,脖颈拉长,面无表情,“我晚上去琴房,你有空来。”

    祝善颂点点头。

    -

    第一节是英语,几个没回宿舍的同学低着头奋笔疾书,教室的学习氛围一下变得浓厚。

    赵右抬眼跟她打了声招呼,手里的笔没停。

    祝善颂看了眼是几天前的英语作业,第一节要抽查。

    谷谷也没回去,用午休的时间恶补,和赵右两人抄着一份作业,并排两只笔唰唰唰的狂写,打赌谁能在上课前补完。

    祝善颂哈欠连连,挡不住困意去厕所洗了把脸。

    回来刚进教室门,谷谷冲上来一个熊抱,“和赵右比赛就没输过。”

    谷谷对赵右翻了个白眼:“你个菜逼。”

    赵右字写的很快,忙里抽空瞪着眼,一秒不到又低下去:“你咋不说你是惯犯。”

    谷谷恢复自由身,翘着二郎腿隔岸观火:“菜逼。”

    赵右:“惯犯。”

    谷谷:“菜菜菜,就是菜。”

    赵右起身,半个屁股离开板凳,最后一个字母写完,面露狂喜交给祝善颂:“请祝班长过目。”

    趴在桌上打盹的祝善颂,揉了揉眼睛,迷离了几秒,不厚道的提醒他:“我忘了,这个作业不查了。”

    赵右鞠着躬,呈交作业的双手与头顶平齐,听到这句话后,抬起脑袋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嘴里蹦出一种植物:“草。”

    英语老师姓胡,讲课一板一眼,赶上下午第一节大家都抵挡不住困意,个个趴在桌上。

    谷谷给祝善颂传来纸条:中午和你吃饭的男生什么来头?

    祝善颂撑着脑袋反应了会儿,想起盛招娣近一米八的个子站在门口,剪着男式短发,满脸桀骜,除了笑起来那对酒窝外,没有一点像女生的地方。

    祝善颂噗嗤笑出声,一下被老胡抓包,“课代表来领读吧。”

    祝善颂老实的走上讲台,第二次和谷谷传纸条被cue。

    祝善颂英语好,初中起就担任英语课代表,一口流利的英文听着悦耳。

    赵右困的上下眼皮打架,刚睡了一觉醒来擦了擦嘴边口水:“这口语牛逼,让老胡颜面何存啊。”

    教室里寂然无声,窗户没关,风把窗帘带起,躲在后面睡觉的同学暴露光照下,强光一晃在眼皮上,醒了。

    风里有阵花香,像夹桃竹的香味。

    祝善颂在讲台上读着单词,口齿清晰,发音标准。

    声音很细,被教室外一阵嘈杂的说话声盖过。

    铁皮桌在走廊上被拖着前进,划在瓷砖上发出“吱——”一声,尖锐刺耳。紧接一群脚步和说话声很重的男音。

    带着笑,像阵风从寂静的一班门口跑过。

    说笑声像循序渐进的雨点,路过前门时,话音落入教室。

    打瞌睡的同学都睁开眼睛,看着外面的热闹。不知道哪个班在搬桌子,桌椅磕碰,撞击着地面。

    老胡忍无可忍,站出去对着吵闹的班级喊:“哪个班的,小点声哎。”

    “arisesuddenly突如其来。”祝善颂低着头,努力提高声音。

    老胡守在门口,找准喧闹的班级吼了句:“那谁,李祷让你们班安静。我们班还在上课。”

    “joyful欢喜。”祝善颂拿着书的手一抖,困倦的眼神倏地一亮,困意全无。

    老胡平日里也是个热爱运动的中年男人,和教体育的张德走得最近,两人无聊时也会叫几男生组个队打球。

    李祷就是他较喜欢的学生之一。

    祝善颂听见他的名字,脑子出神。

    下一秒,李祷干净清爽的声音在门口传来——

    “yessir。”

    祝善颂冷不丁被打断,抬头循着声源看去,李祷身形高瘦,敞开校服,回应老胡下达的指令,懒散全写在脸上。

    路过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没有停留。

    祝善颂看的出神,心脏徒然停止跳动。

    李祷的脸映在玻璃上,神情看的分明,全然俊逸孤傲的少年气。

    “混小子。”祝善颂在老胡宠溺无奈的话中,听到心跳倏地无规律的乱跳起来。

    低下头去,看见自己在那俩单词旁边做的例句标注:

    youaresuddenjoy

    你是突如其来的欢喜。

    下午最后一节课改上自习,祝善颂把难啃的物理和地理作业完成,留下擅长的历史回家写。

    放学时,谷谷看着一节课只字未动的作业,哀嚎:“人固有一死,或死于数学或死于物理,可我偏偏拜倒在语文的石榴裙下。这他妈一篇《游山园记》有这么多问题啊。”

    祝善颂还要去琴房拉琴,没多逗留。

    出了校门坐上直达的公交,去了琴房。

    她和盛招娣两人是音乐生,一个学大提琴十年,一个学古筝六年。

    琴房是盛招娣大姑家开的,大姑邱淋四十多岁至今未婚,把盛招娣当亲生女儿对待,每次被盛珉川打,她都跑来这儿躲。

    祝善颂学大提琴部分原因是奶奶聂韵慈,聂韵慈做了半辈子的大提琴演奏家,后因一场事故拇指骨折,再没有复出。

    聂韵慈一生要强,对祝善颂给予厚望。

    祝善颂放学来练两小时到的琴,拉了会儿统考曲目背着琴离开。

    外面的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见祝善颂一个人回去盛招娣执意要送她,被她谢绝。

    已经进入秋天,晚上的风冷飕飕往脖子里灌,祝善颂把下巴缩进校服衣领,感受到拉链拉环的冰凉触感。

    她拐了个弯,来到第一次遇见李祷的球场。

    球场上只要散步的中老年人,路旁的灯明亮,没有人打球。

    对面的超市在夜色里亮着灯,自动感应门“叮咚”打开又关闭。

    她执拗的在超市门口等了十分钟,见没有熟悉的身影抬脚离去。

    低下头。

    心里有一点点落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