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欧若拉玫瑰

    沈知还这辈子也没见过极光，也不懂地问：“极光大概几点会来？”

    顾星辞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你当开演唱会，他还要定好时间来的？”

    “啊？所以极光是随机出现的吗？”

    顾星辞解释道：“极光这东西能不能看到全凭运气，有些人来冰岛好几次都没正儿八经好好看到过极光，有些追光团就是司机开车到处找极光，运气不好的话，整个晚上都追不到。”

    “极光原来这么难遇上吗？”沈知还感叹，“我还当只要来就能看到呢。”

    “不是，而且kp在3以下的极光是肉眼看不到的，有些只有相机能拍到，冰岛的云层很厚，有时候就算有极光，也不一定能看得很清楚，”顾星辞说，“之前在微博发的那套照片，我可是蹲了好几天才拍到的。”

    “啊……”沈知还突然有点失落，“也就是说，今天不一定能看到是吗？”

    顾星辞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带着一种信念般说：“以我的经验来看，我相信今天可以看到。”

    “真的吗？”沈知还想相信，但又怕会失望，“那如果见不到怎么办？”

    “那……就不回去了，明天再来，直到看到为止，好吗？”

    虽然沈知还刚才也不是在撒娇，但顾星辞还是很配合的在哄她。

    两个人同盖一条毛毯，肩膀对着肩膀靠在一起。

    即使没有极光，但这一刻的气氛依然太美好。

    极冷的天气里，和喜欢的人窝在一起互相取暖，真的是一件很提升幸福感的事情。

    沈知还浅扫了顾星辞一眼装不经意地问：“为什么今天要让我做你女朋友？”

    顾星辞的眼睛稍微闪了闪，抬头看向天空的尽头：“因为我上一次来看极光的时候答应过自己，下一次一定要带自己的女朋友一起来看。”

    “可是，你带的是个假的诶，”沈知还笑道，“你这也太自欺欺人了吧。”

    “谁说是假的，”顾星辞突然盯着她，眼睛微眯，凑过去，“是真的。”

    沈知还噎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把话接过去。

    顾星辞看她突然这么紧张害羞的样子，起了一丝调戏的念头，他的手从毛毯下慢慢挪过去，找到了她的手握住。

    双手被一阵温热包裹，暖意直抵心底。

    顾星辞握住沈知还的手说：“刚刚说的是开玩笑的，主要还是因为，如果以男朋友的身份，就能对你做很多事情。”

    顾星辞用指腹轻轻地揉搓着沈知还的虎口，这种感觉意外的很舒服。

    “我只是觉得，之前虽然和你牵过手、接过吻、甚至还……”顾星辞自己都因为太害羞说不下去，清了清嗓接着道，“不过那都是以温叙言对桑慕的身份，在拍戏的时候，有时候我很清楚眼前的人是你，也很清楚自己不是温叙言，但是在别人眼里，那是温叙言和桑慕，但我相信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有时候是在戏里，有时候是在戏外，对吧？”

    顾星辞说得很朦胧，但是沈知还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是啊，她又何尝不是。

    那些爱慕的眼神，都是她给顾星辞的真实的爱意，而不是演出来的。

    她的演技还没有那么炉火纯青，那些看上去这么真实，只是因为她把自己最真诚的心掏了出来。

    顾星辞轻轻拍了拍沈知还的手背，似在安抚：“我也知道，你会有很多顾虑，和很多难处，回国后我们要面临的更多是现实的问题，但你别担心，我会陪你一起解决的，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

    沈知还的内心涌动着暖流。

    为什么顾星辞一直想得这么周到，一直会站在她的角度去考虑事情。

    他能知道她有很多难处，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

    他没有给她压力，但是也满足了她的期待。

    明天回国后，沈知还也不知道自己会面临怎样腥风血雨的未来。

    她只是想过一个最美好的夜晚。

    把它当做是末日前最后的夜晚来度过。

    沈知还抛开一切杂念，整个人靠到了顾星辞身上。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无论今后怎样，但此时此刻，他们拥有彼此，感受彼此。

    就足够了。

    沈知还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她的前半生有太多不幸的事情发生。

    但是她遇到了顾星辞，遇到了生命里的光。

    陆晋和顾星辞的区别在于，一个一直在给沈知还制造伤痕，一个一直在治愈她的伤痕。

    沈知还搂着顾星辞的手臂，尝试用女朋友的口吻撒娇道：“你说，对着极光许愿，会成真吗？”

    顾星辞说：“那要看你的愿望是什么了。”

    “这还分愿望等级吗？”沈知还气笑了。

    “不是，我是想说，你的愿望如果极光没办法满足你，那我来满足，”顾星辞说着揉了揉她的头顶，“有什么愿望，告诉我就行了。”

    沈知还在他肩窝蹭了蹭：“我现在的愿望就是想看到极光。”

    “那我们等等，”顾星辞看了一眼天边，笃定地说，“如果我带你看到了极光，你是不是也可以满足我的一个愿望。”

    “你的愿望是什么？”

    顾星辞的唇贴在她的额头说：“等一会儿看到了极光再说吧。”

    两个人这么无声地望着天边，顾星辞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说着一些与天文有关的事，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你知道洛希极限吗？”

    沈知还摇头。

    “就是行星和卫星之间一旦超过了洛希极限潮汐力就会把卫星撕碎，那颗粉碎掉的星球就会化身星辰围绕在行星旁边，网上有人把这种自然现象形容得很凄美，说卫星用一次粉身碎骨换一个永恒的拥抱。”顾星辞说着感叹一声，“我还挺喜欢这个形容的。”

    “我也挺喜欢的。”

    “我觉得那种为了爱不顾一切的感觉很好，这辈子如果能有一次，也应该很刻骨铭心吧，”顾星辞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知还一眼，“爱一个人，应该就是不计后果的奔赴，我曾有过这样的觉悟。”

    “什么觉悟？”

    “就是做好了被人说插足别人感情的坏人的觉悟啊。”顾星辞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委屈，“我可是赌上一世英名，就为了你啊。”

    沈知还发了个短促的音节，气息加速了一下。

    不知回什么好，突然她的手被顾星辞抓了抓：“看，极光要来了。”

    沈知还抬头，看到刹那间天空中突然出现一条隐约的光带，光带逐渐绽放，在还未消逝进入黑夜之前，另一条光带又交叠出现。

    天空中被笼罩了一层薄薄的绿色光晕。

    难怪都说这是地球上最浪漫的自然现象。

    天空仿佛女生湖绿色的裙摆，绚丽多彩，飘忽不定。

    就像是进入到了一个幻境。

    极光寓意希望和曙光，在北欧神话里，女神欧若拉就是北极光的化身。

    传说看到极光的人，会幸福。

    这辈子都应该跟爱的人来看一次极光。

    沈知还在过去的二十二年时光里，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满足。

    幸福到热泪盈眶。

    顾星辞很高兴，自己能满足沈知还的向往。

    两个人无声地看了很久很久后，顾星辞偏头看着沈知还：“我完成了你的心愿了，现在轮到你完成我的心愿了。”

    沈知还视线转移到他的脸上：“那……你的心愿是什么？”

    顾星辞加重了手上握着沈知还的力：“我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像今天一样。”

    沈知还故意装傻：“你意思是，每天都看极光吗？”

    “我的意思是……”顾星辞搂着她，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我不想只做一天你的男朋友，我想维持这个身份。”

    沈知还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我记得有一句台词，是温叙言对桑慕说的，他说希望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这句话，也是我想说的，”顾星辞顿了顿继续开口，“你如果没准备好，那我就等你，等你准备好了，就把你以我喜欢的人的身份，介绍给全世界。”

    顾星辞的声音太温润好听，像是低沉的大提琴声，在耳边低吟的时候让人浑身酥麻。

    两个人的呼吸清晰可闻，交错着一起一伏。

    顾星辞先是盯着沈知还的眼睛看了半晌，然后他的视线慢慢从上至下移动，最后停留在沈知还的嘴唇上。

    他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背，两个人的距离被他无限拉近。

    气氛太好，让人迷失。

    暧昧上了头，沈知还居然一下子忘记了思考。

    但就在快要触碰上的前一秒，沈知还突然想起了什么，蓦地把他推开了。

    顾星辞的脸上难以掩饰的不解和受伤。

    “那个……不早了，”沈知还松开了顾星辞的手站了起来，有些局促地在身侧搓了搓，“我有点累了，回家吧。”

    顾星辞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落，但是也马上调整过来，点头道：“好，送你回家。”

    回去的一路上，沈知还一直望着车窗外在想心事，一个字都没说。

    刚才的氛围确实好，好到让她忘记了现实。

    忘记了真实的世界。

    好在刚才最后，她突然脑子里跳出来顾星辞说过的一句话。

    ——“我可是赌上一世英名，就为了你啊。”

    这句话给她感觉醍醐灌顶。

    是啊，顾星辞这样的人，一辈子没什么污点，没什么黑历史。

    如果和沈知还这样的人在一起，那就真的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他太干净了，她不想成为他的污点。

    做人不能太贪心，不能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顾星辞这样的人，就该成为所有人的光，他真诚善良美好的人生，不应该被沈知还这样的人毁了。

    如果上帝怜悯沈知还，让她可以拥有他。

    那一辈子就这一天，也够了。

    她知足了。

    在爱的人身边一起看了极光。

    即使明天末日会来，她也不会再害怕。

    因为她这辈子，已经死而无憾了。

    过了今晚，我们的故事，就是在一年前了。

    又或者说，过了今晚，我们的故事，就全剧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