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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显摆 如此惹眼,正方便她戴出去显摆。……

    皇帝陛下特地交代让宋棠去谢恩,一干妃嫔自识趣告退,不愿多留。

    那一道晋封旨意带来的震撼,更让他们无法多留。

    赴宴的妃嫔当中,数孟绮文的位分最高。

    是以,其他人都恭送过她乘轿辇离开,方才陆陆续续离去。

    孟绮文安静坐在轿辇上,夜风吹得两侧垂挂的轻纱乱舞,她一颗心仍陷在混乱里。本以为沈清漪的得宠终于能撼动几分宋棠在后宫的地位,本以为宋棠的风头终于要过了,事情却竟变成这个样子。

    淑贵妃……

    这样的殊荣,这样的恩宠,宫中的妃嫔谁又能及?

    她一直都知道的。

    本朝六宫之中虽然设有贵妃之位,但是历朝历代几无妃嫔得封。

    然而,宋棠在今日被皇帝陛下封为了淑贵妃。

    往后若想要……谈何容易?

    孟绮文深吸几口气,宴席上因为高兴多喝得几杯酒带来的醉意,早已随风而去,此刻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她手指摁着额角的位置,想起不曾赴宴的贤妃,以及贤妃那一日在沈清漪的生辰宴上,有些反常的态度,渐渐意识到,这里面似乎有些问题。

    虽说前几日便听闻窦兰月身体不适,但谁知是不是为着今日有借口不必赴宴而做的准备呢?

    如若这般,说明在沈清漪的生辰宴之前,窦兰月已经知道什么。

    可是窦兰月半个字都没有对她提起。

    孟绮文想到此处,抬一抬头,眼底随之闪过一丝狠厉。

    她仔细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当初那个和她商量帮沈清漪操办生辰宴时的窦兰月,与她想法应是一致的。

    后来为何发生了变化?

    孟绮文细细思索,唯一能想到的是期间窦兰月曾去向皇帝请示。

    是从皇帝陛下口中听说到什么?还是觉察到什么?

    难道说,在那个时候,窦兰月已经晓得或者意识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所以窦兰月没有在沈清漪的生辰宴上说任何会让宋棠难堪的话。

    所以今天宋棠的生辰宴,她干脆避开不出现。

    避开当然无法改变任何事。

    却至少,不用直面这种让人不好受的时刻,不用遭受这样的大冲击。

    孟绮文想明白窦兰月的这一茬,并未有更多的想法。从她去找窦兰月的那一刻起,她便清楚,窦兰月不会和她交心,她们本也为着那点子共同的“目标”才会凑在一起的。窦兰月从来无心拉拢她。

    在此之外……

    她更在意皇帝陛下在沈清漪生辰宴上的那些话与今日这道旨意。

    那时说未必得空自非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晋封宋棠为贵妃,想必不会是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那么,是不是在窦兰月去请示时,皇帝陛下心里是清楚宋棠和沈清漪的生辰十分接近?若清楚,仍说出那样的话,是为何呢?端看沈清漪在听过魏公公宣读旨意后的失态,便知这远远超出她预料,她和旁人一样是分毫不知情的。

    孟绮文又想,如果没有今日这一道突然的、全无征兆的晋封旨意呢?

    所有人,或许该除去窦兰月,都以为宋棠在皇帝陛下心中地位不保,都难免关注着沈清漪。

    今夜之后想必无人在意沈清漪如何。

    有淑贵妃在前,区区婉嫔,算得了什么?

    但,婉嫔会因此失宠吗?

    生辰宴上亲自到场,方才晋升,兼职丰厚的赏赐,怎么看都不像是那样。

    哪怕回到秋阑宫的琼华殿,孟绮文依然在梳理着这些东西。

    她示意大宫女不要打扰,独自坐在窗下陷入沉思。

    当点点滴滴细节都梳理得明明白白后,孟绮文内心生出某一种猜测。

    这种猜测令她一怔,又忍不住笑了。

    机关算尽,谁能想得到……

    真相竟是这样呢?

    ·

    妃嫔们散去以后,宋棠稍微整理过仪容,被竹溪扶着从春禧殿出来,坐上轿辇,在魏峰的陪同下去往养心殿。她到的时候,裴昭正姿态闲适惬意倚在小榻上,手中捏着一本厚厚的书册子。

    宋棠跟在魏峰身入得殿内侧间。

    听见响动的裴昭当即合上书,虽未起身,但含笑望向她。

    “臣妾见过陛下。”

    宋棠脸上偏没有笑容,眼底浓重的埋怨之意,隐隐还有赌气的意思。

    裴昭瞧见宋棠这般,唇边笑意愈浓。他搁下书册子,摆一摆手示意魏峰退下以后,宽大的手掌托住宋棠的手臂,手上略用了几分力气扶着她就此站起身来。

    魏峰退下,似乎再无旁人在,被免礼的宋棠却耍小性般背过身,不看裴昭。

    她“哼”的一声准确无误传入裴昭耳中。

    预料之中的来自于宋棠的反应令裴昭愈止不住笑。

    起身离开小榻,他走到宋棠身后,张开手臂从后面环抱住宋棠低声笑问:“淑贵妃为何这般?”

    宋棠感觉得出来裴昭心情不错。

    大约今晚这份好心情来自于他自认为不错的一次谋划。

    纵然心里认为裴昭可笑,但想一想沈清漪听过魏峰宣读圣旨后又震惊又不敢相信的模样,还有当时其他人那副又不可置信又惊悚的样子,她同样心情很不错,便不和裴昭计较这些了。

    该演的戏是要演到底。

    前些日子,在沈清漪的生辰宴上,她都假作失意醉酒了,哪儿会在乎这个?

    宋棠没有挣扎,也未转过身,闹脾气似的问:“陛下又为何这般?”

    裴昭轻笑中无辜问:“朕怎么了?”

    宋棠别开脸不说话,假装要挣脱裴昭钳制,反被抱得更紧。对比之前的不挣扎不反抗,此时的行为越发像是故意耍小性儿,不让人感觉是真的生气。裴昭也顺利被宋棠不似刻意表露出的有些隐秘的、对他格外在意的情绪而取悦。

    沈清漪的生辰宴上宋棠没有少喝,今天在自己的生辰宴上,又哪里能喝得少了让大家失望?

    此时离得近,裴昭轻易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却不难闻。

    “怎得喝了这么多酒?”

    尽管心里对这个问题有答案,但裴昭仍明知故问。

    宋棠哼一哼道:“臣妾今儿又长大一岁,心里头实在高兴得很,故而贪了杯,还请陛下勿怪。只是人犯迷糊,若今天晚上在陛下面前有什么言行不妥之处,臣妾也先在此向陛下请罪了。”

    她这样不够恭敬的语气并未让裴昭生出任何的不高兴。

    甚至只觉出宋棠赌气似的可爱有趣。

    “那确实是个值得高兴的事情。”

    裴昭忍笑道,“所以,朕也为爱妃另外准备了一份礼物。”

    他让宋棠在小榻上坐下来,随即兀自走到博古架前,而宋棠便乖巧坐在小榻上,看着裴昭从博古架上取过一个紫檀木漆金雕花匣子。裴昭拿着匣子走回来,却示意她闭上眼睛,她轻哼中顺从闭上眼,裴昭又绕到她身后。

    未几时,宋棠感觉到裴昭将什么东西戴在自己脖子上,冰冰凉凉的。

    亲自动手帮她戴好这条项链,裴昭将匣子搁在一旁,走回宋棠面前看一看。

    醉意上头的人原本白皙的脸颊一片绯红,粉嫩若三月桃花。视线往下,双唇饱满水润,修长的脖颈此刻亦透着一股淡淡的粉色。一条赤金嵌红宝石海棠花项链与她却极为相称,煞是好看。

    在裴昭的审视中,宋棠眼睫轻颤,徐徐睁开眼睛。

    她一双眼睛乌亮亮的,许是因为醉酒,又有几分平日里所没有的懵懂茫然。

    见她低下头去看脖颈上的项链,裴昭微微而笑,问:“朕的这一份礼物,爱妃可还喜欢?”

    宋棠这会儿没有回答。

    瞧着自己脖子上沉甸甸的一串金项链,海棠花吊坠上镶嵌着一颗硕大而品质纯净的红宝石,她便知道这一串项链价值不菲了。这也算得上是花了心思想讨好她。

    漂亮又贵重的玩意儿谁不喜欢?

    何况这串项链如此惹眼,正方便她戴出去显摆,让某些人多多怄气。

    宋棠伸手摸一摸那颗红宝石,脸颊像比之前更红上两分,咬着唇没有说话。

    裴昭便知她是喜欢的。

    “爱妃若不喜,还给朕也不是不可。”

    裴昭手指轻抬宋棠的下巴,让她同自己对视,继而又问一遍,“喜欢吗?”

    宋棠杏眼圆睁抱怨:“陛下耍赖。”

    裴昭笑:“朕如何又耍赖了?”

    “臣妾之前说今日是臣妾的生辰的时候,陛下还说,未必得闲。”宋棠低下头,鼓一鼓脸颊,全然是小女儿家的娇态,“陛下那样说,臣妾还以为……偏偏今日又是这般,陛下让臣妾如何是好?”

    “只是想给你一份惊喜。”

    裴昭脸不红心不跳说,“若提前让你晓得了,哪里还有惊喜可言?”

    宋棠娇嗔道:“陛下不怕惊喜变成惊吓么?”

    “爱妃受到惊吓了?”裴昭故作不懂,手掌摁住她的肩,“让朕瞧一瞧。”

    “陛下~”

    宋棠抬手捂住脸,仿佛极不好意思,“再取笑臣妾,臣妾便走了。”

    裴昭笑着拉下宋棠的手臂:“那是不能放爱妃走的。”

    “朕让人提前准备好了醒酒汤,你用上一些?这样不管不顾喝得许多酒,明早起来该头疼了。”

    宋棠听言,索性撒起娇:“上一回臣妾也喝了醒酒汤,实在难喝。”

    “今天陛下不喂臣妾是不行了。”

    裴昭佯作不悦板一板脸,斜睨宋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