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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归零
“报告。”
“进来。”
还没等吴迪说话，孟国飞便急匆匆地指着电脑屏幕说道：“你来的正好，帮我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问题。”
此时孟国飞正处于思维极度活跃的兴奋状态，若提吃饭，只会扫了他的兴致。吴迪什么也没说，将饭盒轻轻放在房间中央的茶几上，快步朝电脑走去。
“我已经将所有包含萧天赐和白玫的动态影像截选出来，就在桌面的文件夹里。你先仔细看看，然后再告诉我你有什么想法。”
“收到。刚好趁这段时间，你先吃口饭吧。”
一边点击文件夹，吴迪一边怨气满满地说：“老大，吃独食可不好……为什么不能先拷给我看看，再一起讨论案情呢？”
在物业管理中心时，视频刚被吴迪拷进U盘，就被孟国飞一把夺走装进自己裤兜。直到现在，才给吴迪仔细查看监控视频的机会。
“你这个丫头，总是咋咋呼呼的。我怕你会突然打扰我的思路，或者你的想法先入为主，影响我的判断。”孟国飞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还不忘用筷子指着吴迪，数落她几句。
“就知道说我。”吴迪虽脸上不悦，其实早已经习惯这种并无恶意的训斥，她从不往心里去。
“好啦，有什么好委屈的，赶紧照我说的做。”
约莫一刻钟的工夫，吴迪起身离开电脑，径直走到孟国飞身边。
“老大，我看完了。看来，这次我们收获不小呢。”
“怎么说……？”孟国飞抹抹嘴，面带微笑看着吴迪。
“这几段视频里，不仅有疑点，还给人一种奇怪的不和谐感……”
孟国飞转身拿茶杯沏茶，对吴迪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我先说疑点吧。这几段视频里，似乎少了个重要的人。”
“谁？”
“萧后啊。上次找他了解情况的时候，他说过，接到萧天赐的电话得知小两口吵架后，他从田雨家赶到了别墅。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在这段视频里？”
“接着说。”
“临近视频末尾，也就是11点35分，确实看到一辆汽车从别墅方向驶出。这倒符合他曾经说过去给客户送酒的供词。我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进入别墅的？”
“丫头，萧后说过，从田雨家到别墅，有一条捷径。因为小区施工的原因，某处栅栏有个缺口，他大概是从那条小路抵达别墅的。”
“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明天我就去核实。”
“好，这个工作就交给你去办。我们不妨先捋一下萧后的时间线。萧后说过，11点20分，他听见萧天赐回到家中，随后便与白玫结束了谈话。从那个时间到驾车驶离，期间有15分钟的间隙。如果仅用于搬运酒水，大概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您的意思是……？”
“可以怀疑萧后有足够的作案时间，但是也不能过于武断。15分钟的时间里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如果他只是为了缓和情绪，或者针对白玫提出的要求思考对策，这也说的通。”
“确实如此。”
“再说萧天赐，你觉得他身上有疑点吗？”
“按照他的供述，此人的行迹可以和这段视频完美匹配。10点50分，他在摄像头拍摄区域行走的方向，确实指向小区超市所在的位置。我们也调查过他当天的消费记录，10点55分曾在超市消费，而且消费金额也与其描述的白酒价格吻合。”
不知什么时候，吴迪已经掏出自己的记事本，核对着每一个细节。她不想再出现刚才那种低级错误。
“的确，萧天赐再次出现在摄像头拍摄范围的时间，也与萧后所说的时间吻合。走路有些踉踉跄跄，暂且相信他是猛灌了酒，但我们不能就此排除他的嫌疑，这只是些间接证据。”孟国飞向吴迪发出警示。接着问道，“还有其它疑点吗？”
“萧家父子的疑点，我们日后再逐一排查。最让我不解的现象，反而出现在被害人白玫身上。”
孟国飞眼中闪现出一丝兴奋，立即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不难看出，他对此也处心存疑虑，此时正等待着与吴迪的想法进行碰撞。
“就是这里！”吴迪从电脑中调出一张视频截图，放大后将电脑显示器转向孟国飞所在的方向。
画面中显示的是白玫的背影，正向小区大门方向走去。
“我对比过白玫和萧天赐进出小区时的视频。他们走进小区时，白玫肩上挎了一件浅色单肩女士包；而她出去的时候，浅色单肩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大小相似、颜色偏深的女士提包。进出别墅这段时间里换个包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身为女性的我很清楚，换包是件很麻烦的事，女士包包里通常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需要整理。她刚和萧家父子吵完架，哪有心情再去换个包？”
孟国飞暗想：看来刑警队里有个女性，有时候也能发挥重要的作用。他重点培养吴迪，也许这也是其中的目的之一。作为一个男人，他无法完全站在女性的角度上思考问题。
“还有，白玫是个追求品牌和在意穿搭的人，这个包包的风格和她的连衣裙完全不搭嘛。我觉得这个包包里，说不定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孟国飞无奈的笑笑，刚想夸奖吴迪观察敏锐，小丫头的思想却又如天马行空般四处乱飞。
“仅仅是这些吗？”
“还没完呢，这还不是关键。我刚才在对比白玫进入别墅前后的视频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出来。刚才和你说她的穿搭时，我猛然想起是那里有问题。”
“哪里？！”孟国飞对吴迪接下来要说的话，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头发！从最早进入小区的视频看，白玫的头发又长又垂，风一吹格外的飘逸，一定是常做美发精心打理过的。可你看她离开时的头发，显得那么蓬松，就像刚睡醒还没有洗头，活脱脱一顶帽子盖在脑袋上一样。”
孟国飞赶忙凑近电脑，对吴迪的描述进行视觉上的验证。
“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孟国飞喃喃自语。
“之前我们看到的都是静态的照片啊。若不是能看到动态影像，那个深色手提包在照片里一直被裙摆遮挡着，根本发现不了。况且，本来就为数不多的照片却只显示了白玫离开小区时的背影，没有之前进入小区的视频作对比，自然无法发现其中的差别。”吴迪替老大解释道。
看孟国飞盯着电脑看得出神，吴迪接着说，“老大，仔细看！你不觉得头发的长度好像短了一截吗？”
此时的孟国飞，如猎犬抓到猎物般激动。吴迪的观察，给他的判断做出了完美的补充。
孟国飞随手在电脑上点开一段视频，这次却是用0.5倍的速度播放。
“来，小吴，再仔细看看这段。”
只见画面中的白玫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屏幕里。
“好像看不出什么啊。还是那个奇怪的手提包，还有蓬蓬的头发……”
孟国飞在吴迪脑后轻轻拍了一下。“你独有的女性直觉跑哪里去了？你不觉得她走路的样子很奇怪吗？”
吴迪将视频倒回，又播放了一遍。
“你这次用2倍速试试。丫头，学着点，查看视频的时候，并不是越慢越好……”
孟国飞所说的奇怪之处，在慢速播放下竟被播放速率毫无痕迹地掩盖过去。当调至快速时，那个特征则变得明显起来。
画面中的女人，沉沉地拖着腿，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碍着她的步伐，完全没有了女人迈步时的轻盈和柔美。走路时肩膀有节奏地前后甩动，活像在两肩之间装了只巨大的弹簧。
吴迪瞪大眼睛将视频定格、放大。蓦然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白玫的白色皮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双拖鞋！在渐变色连衣裙的裙摆下若隐若现，显得极为古怪。
“这……”吴迪咬着手指甲，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你觉得这还是被害人白玫吗？”孟国飞面色凝重地问道。
“那会是谁？”
“用排除法想想看。假设走出小区的人不是被害人，而是有人刻意乔装打扮成她的样子；那么在我们目前所接触过的人员里，谁有这样的可能？”
首先进入吴迪脑海的是萧天赐，然而他身材魁梧健硕，不可能是他。如果让他来穿这样的无袖连衣裙，且不说能不能塞进去，结实粗壮的肱二头肌与肱三头肌必然将他暴露无遗。
萧后的身高勉强满足条件，可他身形肥胖，和视频里这个人的身材完全不符。
吴迪在心中默默将有疑点的人进行逐一排除。
莫非是他……？！
吴迪带着一脸惊讶和疑惑看着孟地国飞，她一时想不出此人乔装的目的和动机。
孟国飞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时间刚刚好，我们去会会他。”
吴迪明白孟国飞的意图，如果明早再登门拜访，对方完全可以借需要出门工作之由拒绝配合问询。吴迪暗自思忖，时间不等人，不能给他留下准备的机会，现在就杀他个措手不及。
“看来我们要旧地重游了。”孟国飞从记事本中翻出一张名片，一把将车钥匙从办公桌上抓起，疾步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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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
还没等吴迪说话，孟国飞便急匆匆地指着电脑屏幕说道：“你来的正好，帮我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问题。”
此时孟国飞正处于思维极度活跃的兴奋状态，若提吃饭，只会扫了他的兴致。吴迪什么也没说，将饭盒轻轻放在房间中央的茶几上，快步朝电脑走去。
“我已经将所有包含萧天赐和白玫的动态影像截选出来，就在桌面的文件夹里。你先仔细看看，然后再告诉我你有什么想法。”
“收到。刚好趁这段时间，你先吃口饭吧。”
一边点击文件夹，吴迪一边怨气满满地说：“老大，吃独食可不好……为什么不能先拷给我看看，再一起讨论案情呢？”
在物业管理中心时，视频刚被吴迪拷进U盘，就被孟国飞一把夺走装进自己裤兜。直到现在，才给吴迪仔细查看监控视频的机会。
“你这个丫头，总是咋咋呼呼的。我怕你会突然打扰我的思路，或者你的想法先入为主，影响我的判断。”孟国飞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还不忘用筷子指着吴迪，数落她几句。
“就知道说我。”吴迪虽脸上不悦，其实早已经习惯这种并无恶意的训斥，她从不往心里去。
“好啦，有什么好委屈的，赶紧照我说的做。”
约莫一刻钟的工夫，吴迪起身离开电脑，径直走到孟国飞身边。
“老大，我看完了。看来，这次我们收获不小呢。”
“怎么说……？”孟国飞抹抹嘴，面带微笑看着吴迪。
“这几段视频里，不仅有疑点，还给人一种奇怪的不和谐感……”
孟国飞转身拿茶杯沏茶，对吴迪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我先说疑点吧。这几段视频里，似乎少了个重要的人。”
“谁？”
“萧后啊。上次找他了解情况的时候，他说过，接到萧天赐的电话得知小两口吵架后，他从田雨家赶到了别墅。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在这段视频里？”
“接着说。”
“临近视频末尾，也就是11点35分，确实看到一辆汽车从别墅方向驶出。这倒符合他曾经说过去给客户送酒的供词。我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进入别墅的？”
“丫头，萧后说过，从田雨家到别墅，有一条捷径。因为小区施工的原因，某处栅栏有个缺口，他大概是从那条小路抵达别墅的。”
“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明天我就去核实。”
“好，这个工作就交给你去办。我们不妨先捋一下萧后的时间线。萧后说过，11点20分，他听见萧天赐回到家中，随后便与白玫结束了谈话。从那个时间到驾车驶离，期间有15分钟的间隙。如果仅用于搬运酒水，大概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您的意思是……？”
“可以怀疑萧后有足够的作案时间，但是也不能过于武断。15分钟的时间里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如果他只是为了缓和情绪，或者针对白玫提出的要求思考对策，这也说的通。”
“确实如此。”
“再说萧天赐，你觉得他身上有疑点吗？”
“按照他的供述，此人的行迹可以和这段视频完美匹配。10点50分，他在摄像头拍摄区域行走的方向，确实指向小区超市所在的位置。我们也调查过他当天的消费记录，10点55分曾在超市消费，而且消费金额也与其描述的白酒价格吻合。”
不知什么时候，吴迪已经掏出自己的记事本，核对着每一个细节。她不想再出现刚才那种低级错误。
“的确，萧天赐再次出现在摄像头拍摄范围的时间，也与萧后所说的时间吻合。走路有些踉踉跄跄，暂且相信他是猛灌了酒，但我们不能就此排除他的嫌疑，这只是些间接证据。”孟国飞向吴迪发出警示。接着问道，“还有其它疑点吗？”
“萧家父子的疑点，我们日后再逐一排查。最让我不解的现象，反而出现在被害人白玫身上。”
孟国飞眼中闪现出一丝兴奋，立即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不难看出，他对此也处心存疑虑，此时正等待着与吴迪的想法进行碰撞。
“就是这里！”吴迪从电脑中调出一张视频截图，放大后将电脑显示器转向孟国飞所在的方向。
画面中显示的是白玫的背影，正向小区大门方向走去。
“我对比过白玫和萧天赐进出小区时的视频。他们走进小区时，白玫肩上挎了一件浅色单肩女士包；而她出去的时候，浅色单肩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大小相似、颜色偏深的女士提包。进出别墅这段时间里换个包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身为女性的我很清楚，换包是件很麻烦的事，女士包包里通常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需要整理。她刚和萧家父子吵完架，哪有心情再去换个包？”
孟国飞暗想：看来刑警队里有个女性，有时候也能发挥重要的作用。他重点培养吴迪，也许这也是其中的目的之一。作为一个男人，他无法完全站在女性的角度上思考问题。
“还有，白玫是个追求品牌和在意穿搭的人，这个包包的风格和她的连衣裙完全不搭嘛。我觉得这个包包里，说不定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孟国飞无奈的笑笑，刚想夸奖吴迪观察敏锐，小丫头的思想却又如天马行空般四处乱飞。
“仅仅是这些吗？”
“还没完呢，这还不是关键。我刚才在对比白玫进入别墅前后的视频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出来。刚才和你说她的穿搭时，我猛然想起是那里有问题。”
“哪里？！”孟国飞对吴迪接下来要说的话，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头发！从最早进入小区的视频看，白玫的头发又长又垂，风一吹格外的飘逸，一定是常做美发精心打理过的。可你看她离开时的头发，显得那么蓬松，就像刚睡醒还没有洗头，活脱脱一顶帽子盖在脑袋上一样。”
孟国飞赶忙凑近电脑，对吴迪的描述进行视觉上的验证。
“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孟国飞喃喃自语。
“之前我们看到的都是静态的照片啊。若不是能看到动态影像，那个深色手提包在照片里一直被裙摆遮挡着，根本发现不了。况且，本来就为数不多的照片却只显示了白玫离开小区时的背影，没有之前进入小区的视频作对比，自然无法发现其中的差别。”吴迪替老大解释道。
看孟国飞盯着电脑看得出神，吴迪接着说，“老大，仔细看！你不觉得头发的长度好像短了一截吗？”
此时的孟国飞，如猎犬抓到猎物般激动。吴迪的观察，给他的判断做出了完美的补充。
孟国飞随手在电脑上点开一段视频，这次却是用0.5倍的速度播放。
“来，小吴，再仔细看看这段。”
只见画面中的白玫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屏幕里。
“好像看不出什么啊。还是那个奇怪的手提包，还有蓬蓬的头发……”
孟国飞在吴迪脑后轻轻拍了一下。“你独有的女性直觉跑哪里去了？你不觉得她走路的样子很奇怪吗？”
吴迪将视频倒回，又播放了一遍。
“你这次用2倍速试试。丫头，学着点，查看视频的时候，并不是越慢越好……”
孟国飞所说的奇怪之处，在慢速播放下竟被播放速率毫无痕迹地掩盖过去。当调至快速时，那个特征则变得明显起来。
画面中的女人，沉沉地拖着腿，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碍着她的步伐，完全没有了女人迈步时的轻盈和柔美。走路时肩膀有节奏地前后甩动，活像在两肩之间装了只巨大的弹簧。
吴迪瞪大眼睛将视频定格、放大。蓦然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白玫的白色皮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双拖鞋！在渐变色连衣裙的裙摆下若隐若现，显得极为古怪。
“这……”吴迪咬着手指甲，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你觉得这还是被害人白玫吗？”孟国飞面色凝重地问道。
“那会是谁？”
“用排除法想想看。假设走出小区的人不是被害人，而是有人刻意乔装打扮成她的样子；那么在我们目前所接触过的人员里，谁有这样的可能？”
首先进入吴迪脑海的是萧天赐，然而他身材魁梧健硕，不可能是他。如果让他来穿这样的无袖连衣裙，且不说能不能塞进去，结实粗壮的肱二头肌与肱三头肌必然将他暴露无遗。
萧后的身高勉强满足条件，可他身形肥胖，和视频里这个人的身材完全不符。
吴迪在心中默默将有疑点的人进行逐一排除。
莫非是他……？！
吴迪带着一脸惊讶和疑惑看着孟地国飞，她一时想不出此人乔装的目的和动机。
孟国飞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时间刚刚好，我们去会会他。”
吴迪明白孟国飞的意图，如果明早再登门拜访，对方完全可以借需要出门工作之由拒绝配合问询。吴迪暗自思忖，时间不等人，不能给他留下准备的机会，现在就杀他个措手不及。
“看来我们要旧地重游了。”孟国飞从记事本中翻出一张名片，一把将车钥匙从办公桌上抓起，疾步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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