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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程嘉让”这是……


    “刚出去给谁打电话了?你不是给人打电话都说两三句就挂的,怎么今天打了快十分钟?”

    徐老声音带了点儿调侃式的笑意,

    “怎么,又招惹小姑娘了?什么样小姑娘能把咱们家这大少爷搞定啊?”

    刘老太太也跟着搭话儿:

    “我说怎么出去那么半天,原来是出去给女朋友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跟小霍是一对儿呢。”

    霍音始终低着头,目不斜视,看着自己手中那勺热汤,思绪有些飘忽。

    原本吹气的动作本能停止,手无意识地将一勺汤直放入口中。

    她没注意到汤里放了不少胡椒粉提味。

    咽下去之后猛地被胡椒粉的味道呛住,慌忙别过头捂住口鼻,为了憋住咳意,一张白皙的脸涨得彤红。

    由着旁边两位老人又是递水又是拍背,好一会儿才堪堪平静下来。

    连连道过几声谢后,她有准备继续缩头装鹌鹑,却在垂头的时候一不小心注意到对面年轻男人皱眉不虞的冷峻面容。

    她慌忙垂下眼去。

    刚刚被她打断的话题被重新接上。

    程嘉让答得很简单,言简意赅的几个字:

    “程霖给我打的。”

    “程霖?”

    徐老声调不由拔高了些,

    “你家里那个堂哥?你们小兄弟俩又好了?”

    “什么叫又好了,本来也这样。”

    “啧,还本来就这样,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混球小子办那些混蛋事儿不是你大义灭亲,亲自把混小子拉你们家老太太那儿挨罚的?”

    ……

    大义灭亲?

    亲自?

    霍音捏住筷子的手不自觉紧紧用力,指间因为硌在硬物上,阵阵泛白。

    她恍惚间有些弄不明白徐老的意思。

    就在同一桌上。

    一老一少的对话还在继续。

    程嘉让的声音听起来不以为意:

    “他做错了事就得承担后果,别说是堂哥,就是我亲爹,他也得认罪伏法。”

    “不过我只对事,不对人。”

    “你这小子,倒是跟那混小子不像兄弟,你妈总跟我说连见都见不着你谈个对象,怕你跟你那大摩托过一辈子。”

    徐老爷子似乎是拍了拍程嘉让的肩,霍音听到两声轻响,和老爷子赞许的话,

    “好好保持,别学你那堂哥,成天跟小姑娘瞎搞玩弄人家感情,成什么样子。”

    “等回北京找了机会,小顾那事我还得找他好好掰扯掰扯呢。”

    “……”

    这个话题后面,桌上几人还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了不少。

    霍音皆温声笑着答应,却半点儿没进脑子。

    满脑子全是刚刚徐老跟程嘉让说的话。

    还有那天他送她从县城回来,在镇子口,她说那些话。

    一直以来,她对他的印象先入为主。

    以为他跟那些纨绔二世祖,跟玩弄人感情的程霖,不将人放在心上的林珩都一样。

    可是今天发现。

    好像并不是这样。

    可她之前避他如洪水猛兽,还在他帮过她之后,反问指责。

    好像真的,过分了。

    手里的筷子被她掐得快要弯曲折断。

    还好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没出这个洋相。

    好不容易挨到五点多钟,冬夜麻麻见黑,霍音安安静静等着徐老开口让她下班。

    天已经黑了。

    按照之前,徐老会让程嘉让送她回家。

    她想到这儿。

    却未曾想,徐老开口之前,程嘉让先兀自出了门。

    那天从刘家出来,霍音是慌乱出逃。

    他在那个节骨眼上抢先出门,摆明了就是不想跟她有半点儿多余的见面时间。

    霍音低着头,怔忡着出门,路灯照孤影,一个人落寞地从刘家的大门出来。

    路过巷口的时候。

    没想到会撞见站在路牙上抽烟的程嘉让。

    越过香烟浓燃的白色烟雾,她恍惚瞧见他远望过来一眼,然后转头迈步下了阶台。

    千钧一发,万籁俱寂。

    霍音不知哪来的勇气,慌乱地追上前,拉住男人夹克衫的袖口。

    “程嘉让。”

    此时此刻,她本能地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即使这三个字温习过许多次。

    真正叫出口的时候,还是显得很生涩。

    借着路灯昏黄的光线,霍音看到程嘉让回过头来。

    他刚刚下了一节台阶,她则刚好站在上面一节,他这样转过头来,她的眼睛几乎要对上男人高挺的鼻梁上,那个鲜活的褐色小痣。

    霍音吸了口气,借着刚刚未歇余韵的勇气,抬眼看着对方,很真挚地低声道歉:

    “对不起。我之前…”

    “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气象台昨晚播报的三至四级西北风这个时候终于姗姗来迟,一阵轰隆的冽风刮过。

    霍音没等到程嘉让的回应。

    她咬着牙,手上攥住对方袖口的手快要力虚放开。

    突然见眼前的男人垂眼,很轻声,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还疼么?”

    霍音未明所以:

    “什么。”

    “手怎么弄的,”

    他的眼神低低探过去,声音带了些淡淡的哑,

    “还疼不疼?”

    西北风吹得旁边流淌千年的长河生生作响,被深蓝色笼罩的古旧小镇,这一刻,像极了泼墨写意的水墨画。

    他们无疑是惹眼的画中人。

    霍音顺着男人的目光,觑见自己手指上被风吹着摇摇晃晃的蝴蝶结,后知后觉地弄懂对方的意思。

    “不,不疼了。”

    她很轻很轻地摇摇头。

    下一瞬,他往她手里塞了一盒已经被他手心温度焐热的上药。

    只撂下两个字。

    “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