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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跨上来,拉紧我……

    那时候她不晓得在忙什么,对录音笔的事也没上心。

    说不准就一时马虎,落在那儿了。

    刚刚赵姨说这边现在打不到车,可她又很想过去看看。

    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林珩:“你,现在还在忙吗?”

    她记得他走之前说是有事要回去办。

    “没在忙,回家了。”

    “那,”霍音咬咬下唇,她一向不大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现在也是没有办法,不得不问林珩,

    “你可不可以来接我一下,那个录音笔,真的有点重要,我……”

    “阿音。”

    她的话刚说到一半儿就被打断,

    “今天太晚了,要么我们明天找,好吗?”

    “可是……”

    霍音知道现在这个时间突然叫林珩来接她有点强人所难。可是录音笔如果真的丢在外面,明天再找恐怕要报废。

    “这么晚了你就别想这事儿了。”

    林珩继续说道,

    “陈阳家就在北三环那边,明儿一大早我就让他出去帮你找,我给你叫个车,你先回学校好不好?”

    “……”

    霍音没再麻烦林珩帮她叫车,更没有麻烦林珩的好兄弟陈阳明天去帮她找录音笔。

    她上楼跟徐老解释过,又向程嘉让和赵姨道过别,就迎着风雪出了徐老家别墅的大门。

    徐老家在市中心,距离北三环也不是特别远。

    她一路徒步过去,或许运气好的话可以打到车。

    霍音昨晚看过天气预报。

    隐约记得今天有中到大雪。不过出门的时候,看到满地银霜,一脚踩下去整个鞋面倾覆下陷,还是不免讶然。

    今年是她从皖南小镇来到首都读书的第四年。

    往年的北京冬季也常常下雪,不过今年的雪格外大,让她这个从小没见过雪的南方人,还是会常常为一觉醒来看见窗外银装素裹而分外惊喜。

    昨天的气象台预报还说过几天会有特大暴雪,呼吁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霍音听得时候有点儿好奇暴雪下的城市。

    现在心里头那点期待倒是片甲不留,一扫而空了。

    长街漠漠。

    包裹严实的年轻女孩踏过雪地,留下咯吱作响的涩涩足印,不消两分钟,落地的雪絮又将足印填平。

    接近晚上十点钟。

    街上除了偶尔缓慢行驶过的私家汽车,见不着一个行人。

    霍音看了眼手机上叫车软件迟迟没有动静,约莫知道打车的计划即将落空,默默加快了脚上的步子。

    雪天路滑,她的注意力全在脚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摔在雪地里。

    连身后有轰轰的摩托车响也没听到。

    以至于程嘉让横车在她眼前,掀起头盔看她的时候,霍音比听见他喊徐老“三姥爷”的时候还要懵。

    “上车。”

    纷攘雪影中,她听见他的声音。

    他今天骑的机车身量庞大,看起来比林珩的那辆还要足足大上一圈。霍音手藏在羽绒服厚厚的袖子下,暗暗扯了扯自己棕色格纹及踝百褶裙的裙摆。

    本能地想侧坐过去。

    却在靠近之前,被前座的男人扬声止住。

    “跨上来。”

    程嘉让一把扣下护目镜,不知从哪儿拿出个头盔,递到霍音眼前。

    她觉得有些窘迫,穿着裙子,这样跨坐上去。可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耽误他的时间,稍掀裙摆,老老实实地跨坐上去。

    这种机车看起来身量很大,真正坐上去的时候,会发现车子的身量要远比想象中更大。

    霍音坐上车,由于车子的重心在前,不受控制地就会下滑、靠前,贴近前面的男人。

    况且,这车上,没有一处能扶的东西。

    坐上来片刻功夫,摩托车开始打火。

    轰隆隆的颤动,让人几乎可以想象这车开出去回有多快。

    霍音没坐过这样的车。心脏似乎开始跟着摩托车同频颤动,身体的其他部分紧绷得一动也不敢动。

    “拉紧我。”

    控制机车的男人在车子发动之前突然回过头来。

    霍音隔着头盔上两层厚厚的挡风镜撞进对方浓暗深邃的内双眼中。

    格纹半身裙的裙摆被乍起的风吹扬,在空气中卷起辨别不清的形状。

    她的双手像是突然被施法蛊惑,不受控地巍巍伸向前,拉住男人黑色棒球服的衣摆。

    隐约听见对方转回头去,淡漠地为刚刚的话作补充:

    “摔下去我也救不活你。”

    ……

    从市中心到北三环。

    霍音第一次觉得,这段路程很短,又很长。

    短就短在开车要一个小时的路,他们只走了四十分钟。

    长则是长在这一路,她足足有三次因为刹车冲向前,紧紧贴到身前男人硬朗的背上。

    最后一次,她没抓稳,突如其来的冲力让她的手被迫撒开。情急之下从背后紧紧环住程嘉让的腰,才没有从机车上摔下去。

    尽管反应过来以后,她飞速收回,还是尴尬得手足无措。

    下车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尴尬,白皙的额角汗涔涔,连双腿都有些发软。

    下车的时候还是程嘉让拉了她一把,她才算是顺利下了车。

    他们从这里离开少说也有足足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风雪霜寒不绝,事故现场所有的一切,都被覆上了一层皎白色的外衣。

    找小小一只录音笔,其实有如大海捞针。

    霍音蹲在地上四下找了二十分钟,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来。

    浮在放弃的边缘,程嘉让却突然伸了手过来。

    他戴着黑色皮手套,手上的腕表被地上积雪反射上微弱光线,隐约能瞧见表盘上细小的一行英文patek    philippe.

    如果不是一呼一吸亮起的红色指示灯,很难发现他手上还躺着小小一只录音笔。

    霍音惊喜地伸手过去,却一不小心弄掉了林珩送她那件礼物的包装袋。

    顷刻之间,袋子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宝蓝色丝绒包装盒敞开,里面通透的绿翡翠镯镶嵌进雪地里,一起散落的,还有写了寥寥几行字的白色卡片。

    白底黑字。

    在月亮迷蒙的光线下,卡片上的字格外清晰。

    ——“宝贝,不要闹脾气了。这张卡片做凭证,等雪停了,我带你去雁栖湖。”

    落款是。

    “your    lover    阿珩。”

    夜空时有乌云蔽月。

    泠白色的月光忽隐忽现。霍音在原地僵了两秒钟,目光掠过单膝蹲身在地,冷眼旁观着的程嘉让,迅速低下头,将翡翠镯和丝绒盒子囫囵装进袋子里。

    至于那张卡片。

    回去学校整个无话的路上,霍音脑海里不停闪回着程嘉让捏起卡片随手丢进她袋子里,很疏离的那句。

    “东西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