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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1 “老邹,这题超纲了。”

    好在王神牛心情今天不错,说是省领导对昆城一中的整体校风学风都十分满意,所以今年省重点排名第一的宝座是又绝对稳住了。值得一提得是,省领导还重点表扬了高一(1)班,具体是为什么倒是没说。

    昨天中午,王神牛把任望珊叫到办公室,询问她获奖的那副画能不能放在学校一直展览。如果可以的话,一中会再以学校的名义奖励五百的奖金。

    望珊答应了。

    于是今天上午,学校的荣誉榜上多了一栏——

    江苏省中学生“你眼中的山川河流”文创作品征集大赛一等奖:

    高一(1)班任望珊《山河》

    荣誉榜前的素人比上回发放成绩光荣榜还多。

    “任望珊就是(1)班那个转校生!长的特别漂亮我每次交作业都看见!”

    “对对对我记得!上次跨年晚会跳芭蕾的!”

    “这也太优秀了吧……我记得她上次期末好像也在年级前20……”

    “不过这幅画为什么叫《山河》啊,感觉起的有些草率了……”

    “诶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是……”

    于岿河站在不远处,轻轻“嗤”了一声。内心道:

    哪里草率啊,傻逼。

    是珊河。

    不懂别逼逼。

    19:19pm

    鹿烧。

    虽然大神们送走了,但由于明天是周一,非高一学生都依旧没有放假,所以今晚吃烧烤的学生比平时少了很多。于岿河早就和娴姐打过招呼,今天他小前桌要来,麻烦娴姐记着给他们留个内室里光线敞亮的大圆桌,最好是靠着落地窗的那个,进出也方便。

    鹿娴笑笑说知道了。

    鹿娴站在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七八个鲜活的,着装统一的少男少女带笑地向她步来,昏黄暖调的路灯之下平铺着他们错开的,正当年少的倒影。她眼睛有些轻微的散光,于是眯起眼睛仔细辨认陌生的面孔。

    很快她看到了那个逆着光走来的女孩儿,穿着校服的气质像清泉一般干净又清爽,路灯下转头和于岿河说话的时候每根发丝都在张扬。等她走得更近一些,五官渐渐变得清晰的同一时间——

    莫名的熟悉感涌上来,不知怎么的还带着一丝丝危险的气息。

    这——这好像是——

    尽管和林深公司老总一家接触的不多,她和林深结婚时这个女孩也才只有十二岁,远远地只有过一面之缘。可坏就坏在任望珊绝对是个令人一眼万年的女孩,鹿娴五年前见她第一面时,就深深地记住了她的姓名和模样,灵动,自信,又骄傲。

    鹿娴内心有点慌:没有这么巧的事。

    不会的。

    于岿河朝她笑笑:“娴姐,这位就是我前桌,上回跟你讲过的。她叫任望珊,叫她望珊就好了。她很厉害,作品在省里获了奖拿了奖金,今天这顿她请。”

    任望珊安静地笑笑,伸出白净的右手。

    后街人声依旧喧闹,她眼前的少年们意气风发,像是夏天的太阳。

    鹿娴伸手握了握:“任望珊啊。名字很好听。”

    任望珊抬眸,漂亮的下颌微微收起:“谢谢。娴姐真年轻,还很漂亮。”

    不会错的,就是她了。鹿娴悲哀的想。

    她面色不改,柔声道:“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别傻在外边站着了,快进去坐吧。”

    鹿娴左脑清醒着支撑她在后厨忙碌,右脑则处在当机的状态。

    这世界就像一片荒原,我们为了逃离改变了自己的位置,到达了另一片沙漠。殊不知,你想远离的也随之而来。难以想象,这浮萍一般游荡的人生啊,就是充满了愚昧,谬误,和荒唐。我们无能为力,只能选择饮酒和烧烤。

    鹿娴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要是回到学生时代,大约就跟考试的时候做到超纲题差不多,一样的无奈。但不会砸东西,也不会哭,这是一种很安静的崩溃。

    她想到一句话:凡事都有偶然的凑巧,结果又如同宿命的必然。

    但生活总要继续,逃避不是正确方法。任望珊那么好,干净又漂亮,什么也不知道。鹿娴只要不提不说也不讲,坦然地和她就这样第一次结识,那么后来的将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没错,就是这样。

    “——娴姐?”

    鹿娴右脑猛地开机。

    于岿河插着兜靠在后门一侧,指关节扣了扣门:“娴姐?怎么发呆了,叫你几次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鹿娴收起略微发白的脸色:“没事——你怎么来了岿河?我看大家在外面都吃的正开心呢。”

    于岿河放心地笑了笑:“没事就好。我啊……就有件事要跟娴姐说下。”

    鹿娴点点头,咬着下唇认真地看着他。

    “望珊不是坚持说要请客么,大家伙儿这么多人面上虽是答应了,心里总归不好意思让她一个女孩子请的。”

    于岿河咬咬下唇,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笑了笑,垂眸挠了挠耳后,继续道:“我们几个兄弟私下都已经讲好了,待会儿她结账的时候,娴姐记得给她报个半价的数,也千万别让她发现了啊。剩下的那些,我们后头立刻给娴姐补上。”

    鹿娴笑了:“欸。”

    后来的后来,鹿娴每年目送一批又一批的年轻学子从这里毕业,听了无数轰轰烈烈的校园爱情故事,也见过无数少年人喜欢一个人特有的方式。

    但她印象最深刻的,永远是在那个路灯昏黄的周日晚上,离开喧闹的圆桌偷偷溜到后厨,倚着后门咬着下唇,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却又非常努力,并小心翼翼地守护喜欢女孩子自尊心的那个善良单纯的十七岁男孩。

    他勇敢又坦荡,心甘情愿地去爱,也愿意等待。好像把看着他的人也带得年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