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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8 梦中的葬礼

    “文漾笙……她死了。”

    任望珊四肢顿觉僵硬。

    她觉得荒唐,半晌磕磕绊绊道:“向晚……你再说一遍?”

    黎向晚定定地看着她悲哀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望珊感觉身体由僵硬变得痉挛。她的心像是濒临死亡一般的颤,指尖凉到冰点,下眼睑的红与冰冷霜白的面孔形成视觉冲击。

    “不是。”她断断续续地喘息着,身体发软差点瘫下去,像是仍旧不相信,努力地抑制着眼泪:“怎么……怎么会呢。”

    可这句话说完之后,她顿时也再说不出第二句。

    她瘦弱的身体像是暴风雨里没有经受住考验而飘落的树叶。

    黎向晚抱住任望珊。

    望珊那一刻泪如泉涌,呜咽着喊:“向晚——”

    黎向晚也再没忍住,豆大的泪珠像崩断了弦,滚落在望珊的病号服上,濡湿了一片:“对不起。”

    “对不起……”

    “我很抱歉望珊……”

    黎向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对不起,但此刻她一直在重复这个字眼儿,像是在给谁慰藉一样。

    望珊的肩膀依旧一抖一抖地搐动。

    两个女孩身体都是冷的,却相互取暖似的依偎,谁也没再说话。

    夏成蹊躺在酒店里把自己关了一星期。

    酒店阿姨清早敲门要打扫卫生,叫了半天都没人应。

    她紧张道:“到底有没有人啊?不打扫也应一声啊,不然我要叫领班来开门了。”

    “呼”的一声,眼前的门突然打开。

    一阵浓重的酒气席卷而来,酒店阿姨抬眸一看吓了一跳。

    面前的男人双目赤红,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酒气几近发酸。

    她偏头往里面一看,没忍住“呀”的叫了一声。

    满地的酒瓶,花花绿绿地散乱在房间各处。

    眼前的男人开了口:“看够没。”

    语气冷的不行,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没等酒店阿姨回答,他粗重地呼了一口气:“滚。”

    ——————————————

    一周后,苏州。

    葬礼。

    这天下着大雨,眼前的一切都是黑色的。

    黑色的礼帽,黑色的西服,黑色的裙摆。

    只有胸口的白花是雪亮的,在一片黑色中显得格外的抢眼。

    文漾笙的父母抱着她的照片哭成了泪人。

    她的母亲在棺材被抬出去的那一刹那彻底崩溃。

    “求求你们再让我看她最后一眼——”

    “就最后一眼……一眼……求你们……”

    任望珊哭着去拉她,被她一把甩开。

    “你怎么还有脸来!”她歇斯底里。

    望珊一愣,随之而来的是背后刺骨的凉意,以及头皮发麻。

    文漾笙母亲颤颤巍巍地指着她:“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漾笙她怎么会那么晚去北京!要不是你!她怎么会坐黑车!怎么会出事!”

    “全是你的错!”

    “你不要脸!你贱!”

    “你给我滚出去!”

    不,不是的。

    我不知道。

    如果我当时听到她说她要来,我会拒绝的。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别骂我贱。

    我也害怕。

    但是任望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语塞。

    在文母的强烈要求下,她被保安请了出去。

    天还在下雨,她的伞落在了里面,但她没有脸再去拿。

    她淋着大雨往外挪着步子,眼前都是恍惚的,她看到大雨觉得晕眩。

    黎向晚撑着黑伞奔跑过来,捂上她眼眸。

    “哭出来吧。”

    远处的于岿河此刻撑着伞,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头,却终究也没往这个方向走一步。

    下午,人群渐渐地散了。

    夏成蹊举着黑色的大伞,站在墓碑前面,身后于岿河慢慢走过来。

    他察觉到动静,却没回头,只是轻声地喃喃。

    “你说——我在做梦对不对。”

    随后他又自问自答似的:“对,我是在做梦呢。”

    “这不是真的,我只是在梦里。”

    于岿河语塞。

    夏成蹊把伞轻轻搁在地上,跪在文漾笙的墓碑前。

    大雨淋在他和墓碑上面,像是在哀鸣。

    他虔诚地亲吻了文漾笙的墓碑。

    “好可惜,这辈子没能来得及,亲手给你戴上戒指。”

    他把坠着戒指的项链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墓碑前面。

    “所以下辈子,务必记得乖乖待在原地,等我来娶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