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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他话说得刺耳,素帛却没有动怒,只是觉得他不能理解的东西还有很多,而这些并不一定就不是真实存在的,叹道:“你这么说有失公允,未免把我和整个三清教想得太不堪了。”

    许靖冷笑一声:“是,你当时奋不顾身的精神诚然可贵,还让我感动了许久。但真正目的似乎并不是在于为了研究疾病或是救人水火而做出自我牺牲,而是欺世盗名,不是吗?事已至此,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自顾自地说完,拂袖便要走。

    素帛唤住他,脱口而出道:”我没有这么想,更没有存心欺骗过你。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都是真心把你们当朋友的。”

    “或许是吧。但是在你的圣教面前,我们算什么?友情算什么?我怎么忘了,当初煦和被吊在祭坛上的时候,你不一样做得了刽子手?”许靖驳斥道。

    素帛无言以对。

    许靖越说越气,这些话几乎都是朝她喊出来的,缓了一会儿,才终于把声量放低,指了指来时的方向,问道:“是不是皓君,长清,还是什么人逼你这么做的?我就知道不能被长清那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模样骗了……”

    “不是他。”素帛蹙眉,道,“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的选择。”

    “……”许靖沉默一会儿,问道,“意思也就是,你承认自己才是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

    素帛深吸一口气,试图上前一步,和他好好谈谈,把自己的苦衷和顾虑都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可是许靖却后退了好几步,刻意与她拉开了距离。

    他疏远的举动和眼神中的冷漠令她的心被尖锐地刺痛了一下,伸出去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此时此刻的许靖看着她,感觉到的只有彻头彻尾的失望,还有对那个认人不清,甚至还对她颇有好感的自己的气恨与懊恼,情绪愈发激动,咬牙道:“就当这些日子,我许小郎是瞎了眼,救了一条白眼狼,还当是什么宝贝在身边好生养着护着。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一刀两断。”

    “许靖!”话说到这份上,素帛心里也有点窝火,无奈道:“你就不能听我解释吗?”

    “你方才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许靖冷着脸,边说边从她身边走过,撞开她的肩膀,道:“麻烦圣女让一下,您身边神光太盛,在下这种旁门左道不敢多待。”

    素帛情急之下,抬手抓住他的胳膊,并从袖中掏出了他给自己折的那只小兔子,强忍着心中的酸楚,笑道:“你看,你送我的玉兔,我一直小心地收着,看在它的份上……”

    许靖一抬手,毫不留情地将她手上的折纸打掉,而后甩下一句:“丢了吧。”便绕过她,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素帛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激烈,怔怔地看着被他打落在地的小兔子,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良久,她才缓缓蹲下来,将折纸拾起,捧在手心里,回眸的时候,便看到了煦和。

    树下的俊朗公子身上笼罩着一层惨淡的月光,身形挺拔,面容淡漠。

    素帛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到自己和许靖的对话,对刚才外面的情况又了解多少,只见他一如往常一般,既看不出热情,也没有像许靖一样大发雷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想要开口继续解释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却又突然不知该从何说起,也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二人互相沉默着审视对方,好像都在试图从这寂静中领悟出什么宇宙间的真谛。

    直到去而复返的许靖回来,将煦和强行拉走,劝道:“别看了,她就是这种人,跟所有教众一样虚伪,我们同她没什么好说的,我一开始觉得她不可信的时候就应该坚持到底。”

    煦和还是没有说什么,沉默着跟许靖一起离开了,只是在走之前,礼貌地朝她颔首示意了一下。

    于是院中只剩下了素帛一个人,和她低头看去的时候,脚下的树荫蔓延出去的无边的暗影。

    她不知道自己在院中伫立了多久,直到起了一阵朔风,吹落零星几片细雪,化在她的眼睫,感到寒冷,她才拢了拢衣襟,意识到冬天就这么突如其来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