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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推塔

    江辰非又道:“我是想着山上风大,出来看看你穿的衣服够不够……”

    江灼觉得下一秒父亲可能就会要求自己穿秋裤了,忙不迭地道:“够够够,今天挺热的,完全够了。”

    江辰非笑了笑,又接上了刚才的话题:“你怕你师父吗?”

    “怕是肯定不怕。”江灼道,“但是理智分析,明摆着我打不过他。除了爷爷之外,我所有的本事都是他教的,他对我了若指掌,我却在不久之前才真正明白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且我的功力肯定也没有他深厚。”

    在知道了何箕的真面目之后,算来江灼应该是跟他动过两次手,一次是头回见到重生之后,何箕找过来跟他在幻境中对话,江灼恼怒之下冲破他的结界而去。硬逞强的后果是受了不轻的内伤,回来之后还发烧了。

    第二次是接触app的辅助回到过去,年轻的何箕不知道他是谁,江灼却在杀父之仇的愤怒驱使下跟对方打了一场,虽说两人都没占到太多便宜,但一个是不管不顾的拼命,另一个则摸不着头脑,频频避让,这两种状态也是不同的。

    现在的何箕比江灼大了三十多岁,无论是功力还是心机都深不可测,江灼重新见到自己的父亲之后,冲动淡去,对他的仇恨却更深了一层,他需要理智地思考怎样才能成功地干掉对方。

    江辰非道:“其实你也不用把何箕想象的太过可怕,他是心机深沉没错,但正是因为如此,当年他有害人之心,咱们却没有防备,这才会上当,并不是说他就一定高明了。相反,何箕做了这些事,必然多疑、心虚,更加怕死,只要他还有害怕和顾忌的东西,就不足为惧。”

    江灼思考着说:“是么?”

    江辰非道:“你的招式虽然是他教的,但怎样用,是看你自己。他的功力再深厚,咱们修道人还讲究一个修心呢。”

    见江灼默默思考自己的话,他微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脑袋:“从小别人都说你资质好,虽然不爱说话,但是是很聪明的。我儿子这么优秀,会怕的了谁?来,要不要咱们爷俩过几招?”

    江灼从小就很羡慕那些父子切磋的场面,闻言眼睛一亮,跃跃欲试:“好啊!”

    江辰非摆了个起手式,笑说道:“别用灵力,要不然爸爸一上来就输了。当着小川的面,太丢人。”

    他被压制这么多年,虽然成型,但身上还没有恢复力气,江灼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也跟着缓缓抬手。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受到过江辰非的教导,父子切磋之间,江辰非的风格又与江松何箕有所差别,倒让江灼感觉到耳目一新。

    江辰非跟何箕毕竟同门多年,对于他的种种优势劣势都十分了解,如今听到父亲把对方从头到脚完完整整地剖析一遍,他也开始觉得对方在自己的眼中,似乎真的没有那么神秘莫测了。

    何箕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他的阴谋能够得逞,不是因为他聪明厉害,而是他格外残忍,格外心狠。

    为了他的贪欲和利益,他害死了江辰非,害死了特案组的同事,还害的那么多无辜的普通人家破人亡。所有的人都并非他的玩具,所以即使现在何箕想要收手,自己也不会答应。

    一场玩得起的赌局,一旦开盘,不见生死,不能退出。何箕既然自诩为了理想抱负而战,那么付出的代价也就应该不光是生命,还有他的全部追求信仰。

    害怕这种情绪不应该存在于面对“恶”的时候,我一定要战胜他,江灼想。

    为了我的家人,也,为了我自己。

    江灼和江辰非在后面拆招,云宿川一边笑听着一边开车,这次全程没有阻碍,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

    江辰非回去修养,江灼和云宿川下了车,重新回到了整座山脉最西侧的青龙首部位置。城墙和木塔静默如初,依旧静静立在夜色之中。

    特案组的其他人也从后面追上他们,有人问道:“江队长,咱们一起去那城墙上面看看去吗?”

    江灼想了一下道:“不,你们先分成几拨,拿着罗盘在周围找找,看看地下是不是还会封着什么东西。如果有什么发现,不要轻易上手,不要破坏,给我发个信息说一声。”

    其他人答应着去了,江灼跟云宿川说:“咱们上城墙去看看吧。”

    云宿川满脸严肃地拉住他,说道:“等下,还有件事。”

    江灼:“?”

    云宿川四下看看,确定江辰非是果然回去了,这才凑上去狠狠在江灼脸上亲了一下,舒口气道:“压抑我半天了,好了,现在走吧。”

    江灼笑着“切”了一声,两人顺着城墙一直走到尽头,只觉比起白天江灼独自到这里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江灼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倒是发现墙壁上都雕着着一些背生双翼的神仙图案,一众信徒在下面磕头跪拜,面目栩栩如生,十分精美。

    一直走到塔下,云宿川把上面的锁一剑斩断,推开木门:“这塔里也进去看看吧,里面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小心点。”

    他说着都已经走进去了,江灼气定神闲地跟在后面道:“没事,反正有你打头,看见危险我会立刻跑的。”

    云宿川呸他:“出去之后让爸打你屁/股,他现在可喜欢我了。”

    江灼挑了挑眉,诚恳道:“我承认他是对你好感度很高,但他应该不敢打我。”

    这话是真的,江辰非心有亏欠,又本来就很是疼爱这个长子,对着江灼说话总有种小心翼翼的讨好劲,别说打他,那是一句重话都不可能说的。

    云宿川拧了江灼的脸一把,笑道:“哎呦,你现在好厉害呀。晚上回去可别再哭着叫哥哥。”

    这家伙又耍流氓,江灼一把将云宿川的手拍开,正想踹他,两人前方忽然传来喀吱吱几声响。

    他们虽然斗嘴,精神的警惕性还是没有放松下来的,听到响声同时抬头,见竟然是头顶的一块木板松动了,摇摇欲坠,眼看竟要掉落。

    这可就不应该了,这塔建起来总共也就几年的时间,不可能就成了危房吧。

    两人连忙后退,好几块木板邦邦邦砸到地上,云宿川挥手赶了赶空气中的尘土,用胳膊护着头顶跑过去,在木板上敲了几下,木头纷纷碎裂开来。

    他回头冲江灼道:“这什么豆腐渣工程?用的材料也太次了吧!除非我是鸟,要不然一上去还不把整座塔给踩踏了!”

    江灼用脚在地上跺了跺,又敲敲旁边的墙壁。他发现这座塔根本就是样子货,第一层还能过得去,越往上建的越粗糙,根本就等于是草草拿木板搭个架子而已。

    如果说一开始立在这里还是没问题的,后来由于江灼将山中干枯的湖泊打通,山脉之气贯穿,这座镇山塔也就相应受到了冲击,本来就不甚坚固,此时更是摇摇欲坠。

    本来还想在塔里面探探险,这种结果十分出乎江灼的意料:“我看咱们不用往上走了,也根本就上不去。不可能有人把什么东西藏在这么个危房里边。”

    “所以这就是一座单纯为了改变这里风水而建的塔吗?”云宿川思索着说,“那么沈鑫急于遮掩的秘密又会在哪里?”

    “肯定是这座山没跑。”江灼道,“先出去再说,一会被砸扁了。”

    云宿川笑了笑,两人又从塔里出来。此时夜色如水,明月高悬,凉风掀起松涛阵阵,山间空寂无人。

    到底还会有什么地方藏着玄机呢?

    这时,江灼忽然注意到了这座塔在地面上的投影。

    他猛地拉了云宿川一把,道:“你看地上!”

    云宿川正在往别的地方打量,被江灼拉住,才低头一看,赫然发现在月光的照映下,这木塔的影子竟然如同一柄出鞘的长剑,寒光四溢,直刺向前!

    他心下震惊,不由道:“这把剑是为了指向谁?”

    云宿川说着,已经向剑锋所指的尽头看去,那里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江灼道:“这影子我只是我无意中见到的,时间方位必定没有那么准确,既然‘利剑’是宝塔在月光下的投影,我想一定要等到月亮移动道某个角度,才能看出剑锋真正所指。”

    云宿川沉吟道:“所谓‘物以类推,穴由形取’,这塔本来就是为了此地风水当中的龙气而存在的,我想这影子一定也跟山脉呈现出来的青龙之形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