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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生命新曲

    (一)

    虽然,米达先生为天下生灵做出了突出的贡献,但与其它人一样,人们没有对他进行厚葬,甚至连个像样的坟墓都没有给他。但他的葬礼却既独特又热闹。

    除了幸福院可以走动的老人们,还有很多的人,从不同的地方,汇聚到幸福院来为他送葬。米达教授的逝世,还引起了众多动物们的悲伤。这天,不光是向往岛,还有海外大陆上会飞的,能游水的很多动物,都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向往岛,它们把幸福院周围的山山岭岭,几乎全占据了。

    在幸福院的小广场里,红中和白板两位姑娘,将米达先生的遗体,轻轻送进了一个密封的圆筒子里。站在大象巨无霸身旁的,是它宠爱的妻子,小名叫丽丽的母象巨无二。两头大象,都是被南雪的如意宝盒带上蓝华星的。母象有些奇怪地问她的丈夫:“人死了,装在圆筒子里做啥?不知是运去土葬、火葬、水葬、还是天葬?”

    “你是第一次看吧?”早有见识的巨无霸说,“这圆筒一会儿就会飞快地转动起来。里面会产生高温高压。人体百分之七十是水,把水分汽化蒸发了,再经高压后,剩下的也就不多了,很好处理的。”

    “这到是新鲜。”母象巨无二说,“我到要看看,这遗体汽化,与地球上时兴的火葬,把人烧成骨灰有何不同。”

    “后面还有更不同的地方。你慢慢看嘛。”巨无霸说,“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一会儿给米达先生下葬,应该由我们动物来当主角。”它对结发妻子巨无二吩咐说,“米达先生有遗言。赶快传达下去,送葬队伍我们动物要走在最前面,这是当仁不让的!”

    葬礼开始了,岛上汽笛长鸣。所有的人听到了汽笛声音纷纷站立,向这位伟大的科学家致哀。让人感叹的是,四周如此多的动物,此时听不见鸟的鸣叫和走兽的走动声,它们也庄严肃穆地在向米达先生默哀告别。

    圆筒子飞快地转动起来,它的顶端开始冒出一团白色的气体,袅袅地升上天空。一些灰白色的,有些像化肥,在圆筒中的高压下形成的颗粒,从圆筒下方的出口处流淌出来,这就是“骨灰”,被装进了一个金色的盒子中。巨无霸将长鼻子上卷着的望远镜从眼睛上挪开,交给母象丽丽说:“看吧,那白色的颗粒,是上好的植物的肥料。”

    大象巨无霸率队走到幸福院新任院长,葬礼的主持人鞠香院长跟前。它的长鼻子向空中一举,大嘴一张,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说:“尊敬的鞠院长,米达先生由我们来安葬。这是教授生前的安排!”

    巨无霸不用别人同意,已伸出它灵巧的长鼻子,将装有灰白色颗粒的金黄色小方盒,轻轻卷了起来,放在它妻子巨无二的鼻子前端。两只大象的鼻子并拢在一起,稳稳地将金色的小盒子托住,步调一致地朝预定的地点慢慢走去。

    紧跟在大象后面的,是这次葬礼的主持人鞠香院长。她的双手托着一个盘子,正中放着一个和电脑的优盘差不多大,长方形的小物件。此时,还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小盒里装的是什么。

    人群和大队的走兽们,分别排成一个个的方阵,队列整齐地朝一座小山上走去。天上,有很多的鸟儿,在空中朝同一个方向飞。

    (二)

    下葬地点是一片小树林。这里的土壤瘦薄,最粗的小树也只有碗口大,它们正在成长中,很需要肥料的养育。这是米达教授在生前自己选定的。而且,在他生前一次与大象巨无霸,坐在这片树林边促膝谈心时,确实委托了这头大象为他下葬。

    小树林是划定的墓地。起初,它只是一片沙砾地,只有原始长出的一些小松树。园艺师玛丽和她的助手,利用这里天然的风光,营造出一种返璞归真的墓地景观。

    墓地的旁边,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沿河栽种着两排垂柳。墓园里花团似锦,群芳斗艳。兰花、海棠、雏菊,还有玫瑰,百花盛开,将这里点缀成了一片万紫千红的花海。

    在花丛中,有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在这里散步,眼睛看的是花,鼻子闻的是芬芳的花香。不是亲自到现场,谁都难以将这如诗似画的景色同墓地相联系。人们就像游公园似的来到这里,不仅休憩和散心,而且能唤起心中最原始、最自然的对于生与死的理解。

    凡是蓝华星的居民,辞世后一律都采用绿色殡葬,将遗体气化为植物的肥料。每个人都可以在生前,选择自己喜欢的一棵树,树葬或者草坪葬,由园林工人施于植物之下。

    埋葬于这里的人,哪怕在生前创造了惊天的伟业,绽放过耀眼光芒,他们无非也都像是一颗流星,在烧尽了自己后,悄然回归泥土静静地安息。

    两头大象轻轻放下金色盒子,将盖子揭开了。两只穿山甲走上前,很快在树根旁打出了一个洞。大象巨无霸将盒中的白色颗粒,如数珍珠般珍贵地倒了一些在坑中,巨无二随即用长长的鼻子,刨泥土将土坑填平了。它们接着又向第二棵树走去。整个过程,不像是在下葬,很像是在为植物施肥。

    人和动物们,相互紧挨在一起,围成一个很大的圈子,关注地看着下葬的过程。

    有的人认为,这种绿色殡葬真好,就不像地球上,占地修坟墓,还要立高大的石碑。坟墓越修越大,越修越豪华,相互攀比,占了大量的土地和林地,死人与活人争地盘。下葬时,烟花爆竹放得震天响,污染空气又浪费资源。

    很多的人赞成搞树葬、草坪葬。说也要去选一棵树,将来死了作为归宿地。“死了还可以为植物当肥料,多好!人一死就啥都没有了,还搞那么多封建迷信活动有啥用!”

    也有人提出,不留坟墓不立竖碑是好的,但后人怎么记住他呢?感到总还缺了些什么。说这话的人是没有注意到,在稀疏的松树和榆树间,有一些不同形状,雕刻了字的“墓碑”,有的似珍珠,有的似一片树叶,有的像一颗颗的鹅卵石。

    鞠香院长移步到高处,她对人们说:“刚才,我听见有人说,人一死了,就啥都没有了,这话说得不全对。”她从手中的盘中,拿了那个长方形,小优盘似的东西说,“米达先生的身体,确实已汽化了,但他并没有死,他就活在这小盒子中。而且,有了它以后,人们不光能记住他,还能继承他的事业。”

    她将手中的长方形小东西向上一举说,“这里面装着的是米达教授留下的,又一项宝贵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