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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凯特琳


    黑鱼精明地望着主子“您觉得他是您的敌人?年轻的卡史塔克会因此而与您为敌?”

    “你什么意思?我杀了他父亲难道他会感激我?”

    “说不准。世上多的是恨父亲的儿子而您一刀下去他就成了卡霍城伯爵。”

    罗柏摇摇头“就算他心里这样想也不会表现出来否则无法约束手下。舅公你不了解他们都是北方人北境永不遗忘。”

    “那就饶恕他吧”艾德慕・徒利劝道。

    国王轻蔑地直视舅舅。

    艾德慕在国王的瞪视下面红耳赤。“我是说饶过他的性命。陛下我和您一样恨他他杀了我的人可怜的德普刚从詹姆爵士给他的剑伤中恢复便又遭此噩运。我们必须惩罚卡史塔克大人这没错……或许把他锁起来……”

    “作为人质?”凯特琳说。或许是个办法……

    “对对作为人质!”弟弟将她的思考当成了救命稻草“告诉他儿子只要保证效忠就放过他父亲的性命。您瞧……佛雷那方面除非我甘愿他随便塞给我一个女儿并替这老小子抬担架否则他根本不会松口。若再失去卡史塔克家我们的事业还有什么希望呢?”

    “希望……”罗柏重重地喘了口气将黑从眼睛上拨开“没有罗德利克爵士的消息没有瓦德・佛雷的答复鹰巢城方面更是从无回应”他向母亲倾诉“你妹妹到底会不会答复?我到底要给她写多少封信?我简直不能相信派去的信鸦连一只也没有抵达。”

    儿子需要慰籍需要确认一切都好对此凯特琳非常明白但他不仅是她的儿子更是她的国王国王需要真相。“信鸦肯定到过她那里――不管她承不承认在不在意。罗柏实话实说你无法期待莱莎伸出援手。”

    “如果峡谷骑士加入我方战争形势将立刻大变”罗柏道“就算她不愿参战能否打开血门让我们前往海鸥镇乘船北上呢?山路固然艰险总比在颈泽血战好得多。只要我于白港登陆就可侧击卡林湾不出半年便能将铁民从北境干净利落地赶出去。”

    “这是不可能的陛下。”黑鱼道“凯特说得没错莱莎夫人非常恐惧她不可能允许军队穿越谷地任何军队都不行。血门将始终禁闭。”

    “异鬼抓走她吧!”国王绝望而愤怒地诅咒道“还有该死的瑞卡德・卡史塔克席恩・葛雷乔伊瓦德・佛雷泰温・兰尼斯特所有人!诸神慈悲怎会有人敲破脑袋想当国王?当初大家嚷着‘北境之王’、‘北境之王’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我对自己誓……一定要当个好国王不仅像父亲一样重荣誉还要强壮公正忠诚地对待朋友勇敢地抗击敌人……到现在连我自己也弄不清为何一切会如此混乱?你们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瑞卡德大人和我并肩作战出生入死他的两个儿子更为保护我在呓语森林英勇牺牲而提恩・佛雷和威廉・兰尼斯特都是我的敌人我却要为着他们杀害亡友的父亲”他环视众人“兰尼斯特家会为了瑞卡德大人的头颅而感谢我吗?佛雷家族会感谢我吗?”

    “不会”黑鱼布兰登一如既往地直率。

    “这不正好说明应该留瑞卡德大人一命么?将他扣为人质吧。”艾德慕继续劝告。

    罗柏双手举起钢铁与青铜铸成的沉重王冠戴到头上突然间又回复为堂堂的北境之王“他必须死。”

    “为什么?”艾德慕道“您刚才也说过――”

    “我知道我说过什么舅舅但我有自己的责任。”王冠上的黑铁长剑巍然挺立“打起仗来我会亲手击杀提恩和威廉但此地并不是战场。他们睡在床上赤身裸体毫无武装处于我的保护之下。瑞卡德・卡史塔克谋害的不止是佛雷家族和兰尼斯特家族的成员他还谋害了我的荣誉。我将在明天早晨将他正法。”

    第二天清晨天空灰暗寒气逼人风暴已然过去弱化为绵长而持续的雨。神木林中挤满了人河间地和北地的诸侯贵族与下人骑士、佣兵和马房小弟统统站到林间来观望这场黑暗的死亡之舞。艾德慕传令将刑台搬到心树之下随后大琼恩的部下将五花大绑的瑞卡德・卡史塔克伯爵押来冰雨和落叶在周围纷飞。卡史塔克的部下早先已被吊上奔流城的高墙长长的绳索牵动尸体随风摆动雨水流淌在乌黑的面孔上。

    长人卢拿着长柄斧等在刑台前罗柏夺过兵器要他退开。“让我来”他宣布“是我判处了他的死刑我必须亲自动手。”

    卡史塔克大人僵硬地抬起头“为这个我感谢你其他的我则恨你。”他今天穿了漆黑的羊毛外套上面绣有家族的日芒纹章。“小子请你记住先民的血液不止流在你体内也流在我体内。我瑞卡德起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你的祖父我为你父亲和伊里斯王打仗为你与乔佛里王作对。在牛津在呓语森林在奔流城外的营地我和你并肩奋斗;在三叉戟河畔我助你父亲血战到底。史塔克和卡史塔克我们是血肉难分的亲人。”

    “你是我的亲人却依旧背叛我”罗柏道“血脉不能拯救你跪下大人。”

    瑞卡德大人说得没错凯特琳心想卡史塔克家族是卡隆・史塔克的后代。一千年前这名临冬城的幼子带军讨平叛乱因作战英勇被赐予封地。他将自己的城堡命名为卡隆之城久而久之成了卡霍城世纪沧桑卡霍城史塔克家也被称为卡史塔克家。

    “新旧诸神”瑞卡德大人告诉她儿子“都会永远诅咒弑亲者。”

    “跪下叛徒”罗柏重复“你要我叫人将你按在刑台上吗”

    卡史塔克大人遵令跪下“你审判我而诸神将审判你。”他将头放上去。

    “瑞卡德・卡史塔克卡霍城伯爵”罗柏双手举起沉重的斧头“在诸神与世人的见证下我北境之王罗柏以谋杀与叛乱的罪名宣判你死刑并亲自执行。你可有话说?”

    “快快杀了我接受诅咒吧。你再也不是我的国王。”

    利斧挥下沉重而精确一击致命。但国王连斩了三次才将头颅与躯体分开此时死人和活人都浑身浴血。罗柏厌恶地甩开斧头无言地走到心树前浑身抖。他的双拳紧紧握拢脸庞则有雨水如注流下。诸神饶恕他凯特琳默默地祈祷他还是个孩子他别无选择。

    那是她当天最后一次见到儿子。雨整个上午都在下河流高涨神木林的草地成为水乡泽国。黑鱼率百名精锐飞骑追赶卡史塔克的部众但无人期待会有成果。“只希望不要逼我吊死他们”布林登离开时说。他走后凯特琳回到父亲的房间再次坐在霍斯特公爵的床前。

    “撑不久了”维曼学士下午来照料公爵时告诫她“他的力量已完全消失只是心里还不肯放弃。“

    “他一直都是战士”他的女儿回答“一个既可爱又顽固的人。”

    “没错”师傅同意“但这场战斗他是无法取胜的。如今到了放下武器向命运屈服的时候了。”

    放下武器她秣然心惊向命运屈服。他是在说我父亲还是指的我儿子?

    黄昏时分简妮・维斯特林过来见她。年轻的王后羞赧地走进病房。“凯特琳夫人我不该打扰您……”

    “非常欢迎您陛下。”凯特琳正在缝纫连忙放下工具。

    “谢谢您请叫我简妮吧我不习惯那些称呼。”

    “不管怎么说您的确是王后呀。来请坐陛下。”

    “叫我简妮就好”王后坐到壁炉边紧张地整整裙子。

    “如您所愿。您找我做什么简妮?”

    “是罗柏”女孩开口道“他好可怜他……又孤独又愤怒。我不知怎么做才好。”

    “杀人总是很难。”

    “我明白我劝他用刽子手。您知道每当泰温公爵要取人性命只需下令就行。这样容易多了不是吗?”

    “的确”凯特琳道“但我夫君教导我儿子不可以杀戮为乐亦不能逃避责任。”

    “噢”简妮王后舔舔嘴唇“罗柏他……整天都没吃东西。我叫洛拉姆送去一顿丰盛的晚餐有烤野猪肋条、墩洋葱和淡啤酒但他一点没动。整个上午他都在写信还叫我别打扰可等终于写完又一把火将信烧掉。而今他就坐在地图前默默地查看我问他找什么他也不说我觉得他根本就没听见我的话。他没更衣还穿着早晨那身湿漉漉、血淋淋的服装。我想做他的好妻子可不知该怎么做不知如何来鼓励他、振奋他不明白他需要什么。求求您夫人您是他的母亲请您教教我吧。”

    谁来教教我啊?凯特琳也想提同样的问题。如果父亲在就好了。可惜霍斯特公爵已奄奄一息命不久矣。奈德也死了。布兰和瑞肯母亲还有很久以前的布兰登统统都已故去。如今我只剩下罗柏还有女儿们渺茫的归还希望。

    “有时候”凯特琳缓缓地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做。当年我初次来到临冬城很不习惯我的丈夫奈德常到神木林里、坐在心树之下。我明白他灵魂的一部分在那棵树里面而那一部分我永不可能分享;我也明白除开那一部分他就不再是奈德了。简妮我的孩子你嫁给了北方和我一样……而在北方你得忍受凛冬的考验”她试着微笑“你要忍耐要学会理解。他爱你需要你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或许就在今晚。请你耐心等待这就是我能告诉你的一切。”

    年轻的王后全神贯注地倾听。“我会的”凯特琳说完后她表示“我会一直等他。”她站起来“我得回去了。陛下可能正在思念我。我要照顾他。就算他继续看地图我也会耐心等待。”

    “去吧孩子”凯特琳说当女孩走到门边时她忽然想起另一件事。“简妮”她喊道“罗柏有一件事非常需要你的帮助虽然他自己可能还不明白。国王必须要有继承人。”

    女孩害羞地微笑“我母亲也这么说为了让我怀孕她用草药、牛奶和麦酒调饮料叫我每天早上都喝。我告诉罗柏一定会为他产下一对双胞胎。一个叫艾德一个叫布兰登。他听了很喜欢。我们……我们每天都试夫人。有时候一天试两三次呢。”女孩羞红的脸分外漂亮“我很快就会有孩子的我向您保证。每天晚上我都向圣母祈祷。”

    “很好很好。从今往后我也会加入你的祈祷向新神旧神同时求告。”

    女孩走后凯特琳回到父亲身边替他理了理稀疏的白。“一个叫艾德一个叫布兰登”她轻叹道“第三个就叫霍斯特您喜欢吗?”父亲没有回答她知道他无法回答四下惟有细雨声伴随着同样细弱的呼吸。她又想起了简妮。看来罗柏眼光不错这女孩的确有一副好心肠。更重要的是她的生产能力也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