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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丹妮莉丝

    骄傲广场中央有个红砖砌的喷泉其中的水闻起来有股硫磺味道泉水中央是一座青铜打制的巨大鹰身女妖像足足二十尺高。她有女人的脸――镀金的头、象牙眼睛和尖锐的象牙牙齿――黄色的水从沉甸的**中潺潺涌出但本该长手臂的地方却是类似蝙蝠或龙的翅膀腿则为老鹰的腿身后拖着一条卷曲而恶毒的蝎尾。

    这是吉斯的鹰身女妖丹妮心想。如果她记得不差古老的吉斯帝国已于五千年前衰落它的军团被蓬勃兴起的瓦雷利亚民族击溃它的砖墙被推翻它的街道与建筑被龙焰化为灰烬它的每一寸土地皆撒满盐碱、硫磺与枯骨。乔拉爵士说吉斯的神灵和它的子民皆已死去今天的阿斯塔波人只是混血种而已甚至不会说吉斯卡利语。奴隶湾的城邦讲古瓦雷利亚语准确的说是其中能理解的部分这是征服者使用的语言。

    然而古老帝国的象征依旧留存眼前这只青铜怪兽就是明证。但它的爪子上悬挂着一条沉重的锁链两端各有一只未合拢的镣铐。吉斯的鹰身女妖爪间有一道闪电。这不是吉斯的鹰身女妖而是阿斯塔波的鹰身女妖。

    “告诉维斯特洛婊子让她看下面”奴隶商人克拉兹尼・莫・纳克罗兹对当翻译的奴隶女孩抱怨。“我卖肉不卖铁。那铜像可不卖。叫她看着士兵我敢打赌就连这紫眼睛的、日落之地来的蛮子也能瞧出我这批货有多么出色。”

    克拉兹尼的高等瓦雷利亚语被吉斯特有的浓重喉音所扭曲中间还夹杂着奴隶贩子的黑话。丹妮基本可以听懂但她微微一笑茫然地看看奴隶女孩等待对方翻译。

    “克拉兹尼善主大人问他们难道不是很杰出吗?”就一个从未到过维斯特洛的人而言她的通用语讲得不错。这女孩十岁不到长着扁平的圆脸、黑黝的皮肤和纳斯人特有的金色眼睛。她的民族被称为“和平之民”因此是最好的奴隶。

    “也许吧”丹妮回答。乔拉爵士建议她在阿斯塔波只讲多斯拉克语和通用语。我的大熊粗中有细。“我需要详细了解他们的训练情况。”

    “维斯特洛女人对他们很满意但没有赞扬以便压价”翻译告诉主人“她想知道他们是如何被训练的。”

    克拉兹尼・莫・纳克罗兹点点头。奴隶商人闻起来似乎刚用黑草莓水洗过澡红黑相间的分叉胡上闪着油光。他的**比我还大丹妮思忖透过薄薄的海青色丝绸能看到他的胸部。他身穿带金流苏的托卡长袍在一侧肩膀扣住走路时左手固定住袍子右手抓一根短皮鞭。“维斯特洛猪都这么无知吗?”他继续抱怨“全世界都知道无垢者在长矛、盾牌和短剑上的造诣无以伦比。”他朝丹妮夸张地一笑。“把情况统统告诉她奴隶讲快点。天气太热了。”

    至少这句不假。他们身后站着一对孪生女奴为他们分别撑起丝绸斑纹遮阳伞即便如此丹妮仍透不过气克拉兹尼则汗流如注。骄傲广场自黎明开始就在艳阳的烘烤之下透过厚厚的鞋底也能感觉脚下红砖的热量。波波热浪自红砖地里升腾而起令广场周围的阿斯塔波阶梯形金字塔看起来好似海市蜃楼一般。

    假如无垢者们也觉得热至少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从站立的样子来看他们似乎就是用砖块做成。一千名奴隶走出兵营供她检阅他们在喷泉和雄伟的青铜鹰身女妖像前排成十列每列一百人站得笔直端正毫无情绪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方。他们什么也没穿只有腰缠的白色亚麻布和头戴的锥形青铜盔上面有根一尺高的尖刺。克拉兹尼已命他们放下长矛和盾牌解开束剑腰带于夹层外衣以便维斯特洛女王仔细检视其坚实瘦长的身躯。

    “以身材、度和力量为标准他们从小被挑选出来”奴隶女孩告诉她“并自五岁起接受训练。每天从黎明一直练到天黑直到熟练掌握短剑、盾牌和三种长矛。训练极为严酷陛下三个男孩里只有一个存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关于无垢者有个说法:从赢得尖刺盔的那一天起最艰难的生活便已过去从今往后任何使命都不及当初的训练那样严酷。”

    克拉兹尼・莫・纳克罗兹不会讲通用语但他边听边点头还不时用鞭子顶端捅那奴隶女孩。“告诉她这些家伙站在那儿已有一天一夜既没进食也没喝水;告诉她只要我不下令解散他们会一直站立直到倒下为止;告诉她即便九百九十九个倒在砖地上死去最后一个仍会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他自己的死亡降临。这就是他们的勇气。告诉她这些。”

    “这是疯狂不是勇气!”等那严肃的小翻译讲完白胡子阿斯坦脱口而出。他用硬木拐杖敲打砖地嗒嗒仿佛在诉说他的不满。老人不愿航至阿斯塔波也不赞成购买这支奴隶军团。女王需要聆听所有人的话这是丹妮将他带到骄傲广场的原因并非拿他当护卫有血盟卫已经够了。乔拉爵士被她留在贝勒里恩号上守护她的子民和她的龙。她将龙锁在甲板下虽不情愿但让他们在城市上空自由飞翔过于危险――世界上充斥着各种恶人只为获得“屠龙者”的名号就可能下毒手。

    “那臭烘烘的老头讲什么?”奴隶商人向翻译提问。等她说完他微笑道“告诉那蛮子我们称此为‘顺从’。其他战士也许比无垢者更强壮、更敏捷或更高大甚至可能跟他们使用剑、盾与长矛的技能不相上下但四海之内你找不到比他们更懂得顺从的士兵。”

    “绵羊最懂得顺从”这番话被翻译过来之后阿斯坦评论。他的瓦雷利亚语虽不若丹妮那么流利但也不差只是学她的样假装一无所知。

    等他的话被翻译过去克拉兹尼・莫・纳克罗兹露出硕大而洁白的牙齿。“我一声令下这群绵羊就会让他臭烘烘的老肠子流到砖地上”他吼道“当然别这样对他说。告诉他们这些家伙像狗不像羊。对了在七大王国他们吃不吃狗和马?”

    “他们更喜欢猪和牛主人。”

    “牛肉猪肉。蛮子爱吃脏东西。”

    丹妮佯作不知缓缓地沿着奴兵队列走下去。擎遮阳伞的女孩紧跟在后使她一直处于阴影之下但她面前的千名战士却无法享受丝毫遮护。他们中的一半多有多斯拉克人或拉札林人的古铜色皮肤与杏仁眼但她也看到自由贸易城邦人、白皙的魁尔斯人、黑檀色的盛夏群岛人以及其他一些不知是何种族的人。某些人有跟克拉兹尼・莫・纳克罗兹一样的琥珀色皮肤以及古老吉斯民族所特有的红黑相间直立头――他们自称为“鹰身女妖之子”这是骄傲的血统标志。连同族都卖啊。她不该吃惊在多斯拉克海中当卡拉萨相互遭遇时多斯拉克人也这么做。

    士兵有高有矮据她判断年龄在十四岁到二十岁之间。他们全都脸颊光滑而那一双双眼睛不论黑色、棕色、蓝色、灰色或者黄色其中的神采都没丝毫差别。这些男人简直一个模子打出来的丹妮心想旋即想起他们根本不是男人而是太监。“为何要阉割他们?”她通过奴隶女孩问克拉兹尼“都说男人比太监强壮呢。”

    “从小被阉割的太监不会有你们维斯特洛骑士的蛮力这是事实”问题被翻译后克拉兹尼・莫・纳克罗兹回答。“但别忘了公牛也很强壮而在斗技场里每天死的都是它们。不到三天前一个九岁女孩就在约锡尔斗技场中杀了一头。无垢者有比力量更重要的东西――纪律。是的我们以古帝国的战斗方式训练他们他们就是步伐一致的古吉斯军团的重生绝对服从绝对忠诚全无恐惧。”

    丹妮耐心听完翻译。

    “最勇敢的人也害怕死亡和残疾”阿斯坦说。

    克拉兹尼闻言又微微一笑。“告诉那老头他闻上去浑身尿臭需要根烂棍子才站得住。”

    “真这样说主人?”

    他用鞭子捅了她一下。“当然不能这样说你是女人还是母羊问得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告诉他无垢者不是人告诉他死亡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伤残就更没关系。”他在一个结实强壮、外貌像拉札林人的奴兵面前站定猛地举起鞭子照着对方古铜色的脸颊狠狠一记打出一道血痕。太监眨眨眼站立不动任凭鲜血流下。“还想再来?”克拉兹尼说。

    “只要主人高兴。”

    很难假装听不懂。在克拉兹尼再次举鞭前丹妮伸手按住他胳膊。“告诉善主大人我明白无垢者的强壮明白他们承受痛苦的勇气。”

    她的话被译成瓦雷利亚语后克拉兹尼吃吃窃笑。“告诉这无知的西方婊子这与勇气无关。”

    “善主大人说那不是勇气陛下。”

    “告诉她睁开狗眼。”

    “他请您留心观察陛下。”

    克拉兹尼走到下一个太监面前这是一位高大的年轻人有里斯人的蓝眼睛和亚麻色头。“你的剑”他说。太监跪下来拔出武器剑柄朝前递上。这是一柄短剑适合戳刺而非劈砍但剑刃仍十分锐利。“起立”克拉兹尼命令。

    “是主人”太监站起身。随后克拉兹尼・莫・纳克罗兹缓缓地把剑由下至上划过他的躯干从肋骨到腹部留下一道细红线接着又将剑尖戳进粉红色大乳头的下方并开始来回切割。

    鲜血如注般从奴隶的胸膛流淌而下。“他在做什么?”丹妮问女孩。

    “告诉那头母牛别嘀嘀咕咕”克拉兹尼不等翻译就说“这不会造成很大伤害。男人不需要乳头太监更用不着。”乳头与**之间只剩一层薄薄的皮他猛地下砍使它滚落到砖地上。无垢者胸前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圆圈血如泉涌但他没有动直到克拉兹尼剑柄朝前把剑交还。“好了到此为止。”

    “小人很高兴为主人效劳。”

    克拉兹尼转身面对丹妮。“你瞧他们感觉不到痛苦。”

    “这怎么可能呢?”她通过翻译提问。

    “是勇气之酒的缘故”他回答。“那并非真正的酒而是由颠茄、血蝇幼虫、黑莲藕及其他秘方调制而成的饮料。从被阉割那一天起他们每餐都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感觉变得麻木直到战斗变得无畏直到不怕任何折磨。告诉那蛮子任何秘密都可以放心交给无垢者保管还可安排其守卫会议厅甚至卧室丝毫不必担心会遭偷听。”

    “在渊凯和弥林制造太监的方法是除去睾丸但留下yj。这样的人不能生育却还可以勃起只会造成麻烦。我们把yj也除掉什么都不留。无垢者是全世界最纯净的动物。”他再次朝丹妮和阿斯坦露出夸张的笑容。“听说在日落国度有人庄严宣誓保持贞洁不生不育仅为职责而活。是这样吗?”

    “是的”问题翻译过来之后阿斯坦道“这样的组织有许多:学城的学士、为七神服务的修士与修女哀悼死者的静默姐妹御林铁卫守夜人……”

    “他们真可怜”翻译完后奴隶商人低沉地说“人不该这么活。白痴都明白这样每天都会饱受诱惑的折磨而且大多数人最终会屈服于卑贱的自我。我们的无垢者可不同他们与剑结合的方式是旁人下千万道誓言也无法相提并论的。女人也好男人也罢都永远不能诱惑他们。”

    女孩以更礼貌的方式转述了他话中的要点。“除身体之外还有其他方式可以诱惑人”等她说完白胡子阿斯坦反驳。

    “可以诱惑人对但不能诱惑无垢者。抢劫和强*奸都无法引起他们的兴趣。他们除了武器一无所有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

    “没有名字?”丹妮朝着小翻译皱起眉头“善主大人是这个意思吗?他们没有名字?”

    “正是如此陛下。”

    克拉兹尼停在一个吉斯人面前。对方就像是他的兄弟但更高也更健康。他将鞭子朝那人脚边剑带上的一块青铜小圆牌挥了挥。“他的名字就在那儿。问那维斯特洛婊子她认不认得吉斯卡利象形文。”等丹妮承认说不会奴隶商人转向无垢者。“你叫什么?”他提问。

    “小人叫红跳蚤主人。”

    那女孩用通用语重复了一遍。

    “昨天叫什么?”

    “黑老鼠主人。”

    “前天呢?”

    “棕跳蚤主人。”

    “再前一天?”

    “小人记不清主人。也许是蓝蛤蟆也许是蓝虫子。”

    “告诉她他们的名字都这个样”克拉兹尼命令奴隶女孩“这用来提醒他们他们只是些寄生虫。每天傍晚所有名牌就被扔进一个空木桶第二天拂晓时再随机抽捡。”

    “更疯狂了”阿斯坦听完之后道“怎能让所有人每天都记住一个新名字?”

    “记不住名字的会在训练中被筛掉连同那些不能满荷负重奔跑一整天的不能在漆黑夜晚爬上山的不能走过一片燃烧煤炭的或者不能杀死婴儿的。”

    听到这番话丹妮明白自己的嘴扭曲了。他看到了吗还是他既残酷又迟钝呀?她迅扭头试图掩饰脸上的表情直等听完翻译才让自己说出话来“他们杀谁的婴儿?”

    “在赢得尖刺盔之前无垢者必须拿一枚银币去奴隶市场找到一个哭叫着的新生儿并在其母眼前将其杀死。这样我们方能确定他心中未留有丝毫软弱之处。”

    她感到一阵晕眩。是炎热的关系她试图说服自己。“他们从母亲怀中抢走婴儿在她注视之下将其杀死然后支付一枚银币以补偿她的痛苦?”

    等翻译完毕克拉兹尼・莫・纳克罗兹纵声长笑。“这唠唠叨叨的婊子真是个软心肠的蠢货。告诉维斯特洛婊子钱乃是付给孩子的主人不是给母亲。无垢者不准偷窃。”他用鞭子拍拍自己的腿。“告诉她通不过这项测试的家伙远少于通不过狗的测试的。在每个男孩被阉割的那天我们给他一条小狗他必须养到第一年结束然后亲手掐死它。做不到的家伙将被立刻处决其血肉喂给存活下来的狗吃。我们现这对他们而言是最重要的一课。”

    白胡子阿斯坦边听边用拐杖敲击砖地。嗒嗒嗒。缓慢而沉稳。丹妮看见老人将视线移开仿佛克拉兹尼让他再也无法忍受。

    “照善主大人所说这批太监不会为金钱或肉体所惑”丹妮告诉女孩“但若我的敌人用自由引诱他们背叛……”

    “他们会立即杀死他并把他的脑袋献给你就这么回事”奴隶商人答道。“别的奴隶会偷窃、会聚积钱财以期买到自由但即便那头小母驴愿意无偿地给予无垢者自由他们也不会接受。他们在职责之外没有生活只是士兵仅此而已。”

    “我正需要士兵”丹妮承认。

    “告诉她她来阿斯塔波算是走对了。[ 超多好看小说]问她想要买多大一支军队。”

    “你们有多少无垢者待售?”

    “目前有八千名经过充分训练的无垢者。她得知道我们只按单位出售整千或是整百。从前我们整十地卖给顾客当贴身护卫结果证明效用不佳。十个太少他们和其他奴隶、甚至自由人混在一起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的身份。”克拉兹尼等这番话被译为通用语然后续道“这乞丐女王必须明白如此神奇的军队自然价格不菲。在渊凯和弥林购买奴隶剑士甚至可能比买他们的剑便宜但无垢者是全世界最精良的步兵个个经过多年训练。告诉她他们好比瓦雷利亚钢历经反复折叠捶打直到比世上任何金属都更牢固更有韧性。”

    “我知道瓦雷利亚钢”丹妮说。“问问善主大人无垢者有没有自己的指挥官。”

    “必须派遣军官来指挥他们。我们训练他们顺从不是思考。如果她要智慧该去买文书。”

    “他们的装备怎么算?”

    “短剑、盾牌、长矛、凉鞋和夹层外衣都随身附送”克拉兹尼说“当然还有尖刺盔。他们也可按你的意愿穿戴任何样式的盔甲但盔甲必须由你提供。”

    丹妮想不出更多问题她看看阿斯坦。“你是长者白胡子。事情就是这样你怎么说?”

    “我说‘不’陛下”老人不假思索地回答。

    “为什么?”她问“请尽管直言。”丹妮知道他会说什么但她想让那奴隶女孩听见因而克拉兹尼随后也能知道。

    “女王陛下”阿斯坦道“七大王国已数千年没有奴隶了。新旧诸神都把奴隶制度看作可憎的怪物和邪恶的化身。若您领着一支奴隶军团登陆维斯特洛单只为这一点便会有许多善男信女起来反对大有损于您的事业和家族荣誉。”

    “可我必须有支军队”丹妮说“那男孩乔佛里决不会因我礼貌的要求而自动放弃铁王座。”

    “等您扬帆登陆的那一天半个维斯特洛将与您同在”白胡子保证“人们仍满怀热爱地缅怀着您哥哥雷加。”

    “那我父亲呢?”丹妮道。

    老人犹豫了一下“人们也记得伊里斯国王至少他为王国带来了多年的和平。陛下您不需要奴隶您有龙您可以在伊利里欧总督的保护下静待他们成长一边派出密使穿越狭海试探各大领主。”

    “试探那些背弃我父亲投靠弑君者并向篡位者劳勃屈膝臣服的大领主?”

    “他们或许正渴望着真龙的回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