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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指


    他没想到自己和戚寻在别人眼中居然会是这样的。

    他笑得眉眼弯弯,有点狡黠,“不告诉你。”

    戚寻眉头皱得更深了,但是柏西一副打死不说的样子,他也就没再追问。

    八点,广场上的表演准时开始。

    先放的是烟花,冬日的夜空里绽开了无数花火,驱散开了一片萧索。

    在山林之中,回荡着笑声还有烟火的“咻咻”声。

    广场上还点亮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灯火盈盈,正如诗词里,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柏西跟着戚寻转移到了高处,站在桥上看着广场中央的舞蹈表演,舞技说不上多么高超,但女孩们的裙摆和盛妆的脸映着周围盈盈的灯,确实如梦似幻,像山野中的妖魅,趁着夜色潜入了人间。

    他想跟戚寻说话,去发现戚寻没有在看表演,而是低头望着他的手。

    在他中指上,戴着早上买的那个小银戒指。

    柏西奇怪地问,“怎么了?”

    戚寻把他的手抓起来,摩挲着那枚银戒指。

    戚寻问道,“你早上买的不是情侣戒吗,另一个不是给我的吗?”

    戚寻的声音并不算大,却顺着夜风,清晰地传入了柏西的耳朵。

    柏西一愣,嘴唇微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想到他早上买戒指,居然被戚寻给看见了。

    “咚”得一声,广场的舞蹈中加入了鼓声,鼓声激烈昂扬,给舞蹈伴奏,让刚才柔软的舞蹈一下子变得凌厉矫健。

    他抬头望着戚寻,夜风冷冽,吹乱了戚寻的额发,露出一双清冽的眼睛,里面倒映着璀璨烟火,也倒映着他的模样。

    柏西心口一热,笨拙地把从口袋里拿出来另一枚戒指,这戒指因为在口袋里藏得久了,都有了他的体温,变得不再冰冷。

    “是给你的,”他仓促地解释,“只是,只是还没来得及。”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银戒指,跟戚寻手上动辄几百万的手表很不般配。

    但是柏西把戒指往戚寻手指上套的时候,他的心跳声大得像要把周围的声音全都盖过了。

    那鼓声激昂急促,每一下都像是锤在他心上。

    他之前一直觉得,他跟戚寻这段恋爱,是飘在水上的浮木,是系着岩石的苇草,风一吹就随时可能断裂,跌得粉身碎骨。

    因为戚寻并不是因为爱他,才会跟他在一起。

    他很清楚。

    所以他也不贪心。

    这日子就当他是偷来的,过一天算一天,长一天赚一天。

    但跟戚寻恋爱已经一个多月了,那柄悬在他头上的刀去始终没有落下,反而变成了一场春雨,让他心头的种子慢慢发芽,催生出了一点勇气,敢去期待一个天长地久。

    他把那枚戒指套在了戚寻的中指上。

    他自己常常是休闲装,戴着倒不突兀,但戚寻这种常年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就显得格格不入。

    但柏西还是觉得心里喜滋滋的。

    他把手跟戚寻放在一起,两个人手指上戴着一样的戒指,胖乎乎的小鲤鱼咬着珍珠,锦鲤成双,确实像那老师傅说的一样,是个吉兆。

    他按捺住砰砰的心跳,故作镇定地对戚寻说,“跟你好像有点不搭,我以后再送你别的款式。”

    戚寻看着他,说,“好。”

    砰得一声,天边又炸开了一朵烟花,广场上跳舞的女生像花朵一样散开,往人群里撒着绢花和彩色纸屑。

    柏西刚才看了一眼手机日期,今天是十二月七号。

    也是他跟戚寻恋爱的第四十五天。

    他跟戚寻手牵着手,站在人群中,像每一对普通的情侣。

    在烟花熄灭的那一刻,戚寻把他抱在了怀里,用大衣包裹住他,两个人一起看着天边烟火坠落。

    .

    戚寻跟柏西在这个镇上满打满算待了两天,周日的下午,他们就开车离开了。

    枫叶林还没有落,还像他们来得时候一样热烈如火,但是再过几天,就会变成满地残红。

    他们走的时候,天上也下雪了。

    今年的落雪似乎比往年都要多一点。

    柏西罩着一个小毯子,在车上睡觉,车里热,他只穿了一件蓝色的衬衣,领口敞开。

    他侧头望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

    这个古镇跟他去过的其他旅游景点比起来,似乎只能算平平无奇,但是真要离开,他却还有点舍不得。

    他轻声哼着歌,这歌是高中梁颂玩乐队的时候写的,叫《偷听》,写给他当时的女朋友。

    后来梁颂跟女友的感情虽然黄了,这首歌却留了下来。

    其他歌词柏西都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最后一句是,“爱你似雪落无声,不问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