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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画展

    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了一扇窗户,窗户外是一棵郁郁葱葱的柳树,枝叶随风摇摆着,异常轻柔,温暖的阳光从它的细缝中照射下来,在床头投射了一个个亮亮的光斑。窗开着,窗外似乎有鸟的叫声,唧唧喳喳,还有些人群的喧闹在楼下热闹非凡。

    有一瞬间,我不知今昔何昔,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只觉得心里一片空空荡荡的,好象什么都没有,又好象被什么东西塞的满满的,不愿去回想。

    “林小姐。”礼貌而温柔的声音似乎就在身旁。

    眨了眨眼,神志渐渐有些恢复,一种尖锐的刺痛顿时在心里搅动起来,眼前好象有一幕幕的动作,神情,男人,如同电影般迅速地飞驰过去,就像一把把锃亮的刀片割剐着血肉。

    我闭上眼睛。

    “林小姐,”那个声音叹了口气。

    我动了动头,转了一个方向,睁开眼,看见戴着金边眼镜的卓然正站在不远处。

    “这里是哪里?”声音微弱沙哑。

    “这是一处民宅。”他有些担忧地看着我,“昨天我把你带到这里。我认为你和骐伟应该冷静一下。”

    “该冷静的是他。”我咽了口口水,喉咙里异常干涩。

    他不说话,只是不安的扶了一下眼镜。

    我试着从床上爬起来,他见状伸手扶我,我对他摇了摇头。

    “卓然,”我虚弱地对他笑笑,“谢谢你。”

    他微笑了一下,轻声说:“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你说。”

    “帮我订张飞机票,越快越好。”我要回杨辰和朋友那里。这里从来就不属于我。

    他似乎吃了一惊,说:“我以为你是要回林氏。让我帮你联系你哥。”

    “不用。”我迅速回绝。“这是我要去的地方,”伸手在旁边的水杯中沾了些水,用手指写在了桌子上,湿痕不一会儿就消失了,“不要告诉别人。”

    他的眼光闪了一下,说:“我可以不告诉林天僚的人。但我从来不瞒骐伟。”

    “算了。随便。”快点走才是上策。其他的事懒得再管了。

    “好。我帮你去订。”他想了一下,“我现在要回去。晚上再过来。”

    “恩。”我点了点头。不再看他,凑到窗口去看窗外的景色。

    听到轻声轻脚的步子远去,开门声,然后关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卓然是可以相信的人。虽然对方从一开始就站在敌对的位子上,但是,却还是相信了。

    又或许,我对每个人都一样。对卓然、林天僚、张皓、程成,甚至...方骐伟,都不自觉地去相信了。明知对方也许有所图谋或者从一开始就把我当作居心叵测之人,却还是宁愿去相信,去了解。

    郭少帅,真是世界第一大傻瓜。

    露出个嘲讽笑容,将身体探出窗外,挂在窗框上,朝下看去,楼下竟是一条熙嚷的菜市场街边摊。

    小贩的叫卖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自行车叮叮咚咚的声,还有热气腾腾的笼子蒸着白白嫩嫩的馒头。

    这才是平静的世俗的属于像我这样平凡人的生活。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去你妈的什么林氏方氏,去你妈的两家争斗,这与我郭少帅有何关系。你们斗的你死我活,又干我何事。

    只不过——我看着自己的手在阳光里晃晃荡荡,笑意更浓,心里却有些苦涩,只不过被一个男人压了一下,那又怎么样。我已经是女人了,那又怎么样。就算以后再也变不回以前那个郭少帅,那又怎么样。

    我还是要活的好好的。逍遥自在。我还是,郭少帅。

    低低笑了几声。探回身。打量卓然安置我的地方。似乎是一个阁楼,地板还是木头的。下床,踩在地上,木头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抬头看远处,竟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行李就在不远处,打成了一个个包。

    这卓然,我苦笑,真是够“细心”的。恐怕就算我没提出要走,他也会把我一起打包送回林氏了。

    走过去,跪在地上,将东西自行整理了一下。翻着包裹,突然看见有封蓝紫信封,想起似乎是不久以前在餐厅里林萧晓的妹妹给我的邀请函。

    打开,上面注明了何时何地的一个画展。皱了一下眉,把它丢到一旁。

    站起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四周的景物,脑袋却总是不自觉地跳出些令人心痛的画面,觉得心里慌然然的,很不舒服。

    硬着头皮又拿起那张请柬,看了看日期。今天似乎是画展的最后一天。

    罢了。反正也很快要离开这里了。去看看也没什么损失。

    开画展的地方其实是个酒吧的走廊。那条走廊有些狭窄,光线也不是非常好。酒吧深处总是间或传来振耳发馈的摇滚乐和年轻人呼喊叫嚣的疯狂声。

    看来林萧晓的妹妹是个地下艺术者。

    我无奈地笑笑,林氏那么大的公司,家里竟会出个艺术家,林萧晓的妹妹若进林氏,经理都是随便当当的。可偏偏就有这样的人,选择会如此独特。

    其实这画展放在走廊里是不无道理的。我虽然不懂画——顶多知道蒙娜丽纱和向日葵,前者是太著名,后者是因为它的作者是个疯子,割下自己耳朵不说还在麦地里杀了自己,所以才对他印象深刻。但我似乎能从这些走廊的画里了解到什么,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影响,那些画中的骷髅,十字架,像吸血鬼的女人,或者枯萎的被人踩在地下的花朵,都隐隐地和周围萎靡、堕落的氛围相相呼应。

    我的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看到这样的画说实话更烦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