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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番外 戒指

    一年半后。

    “你有没有常常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看到的风景,见过的人,做过的事情。在某个瞬间,那种熟悉而陌生,模糊而清晰,似思绪一闪而过的知晓,却又毫无记忆的惘然感?有人说是在梦中、在另一空间、在另一种可能性的过程和结局中,曾经知晓了一切,从而残存了片刻的记忆,影响了现下的判断。”这种似曾相识如今已经有了科学的解答。只是大脑出的一次小小短路。神经元轻微的触感重现,而非真的经历过,这是一种非常正常的现象。”

    酒店的床头灯熏染着黄晕,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正在敲打着窗户,从三十八层的落地窗户看出去,只觉得一片黑沉沉的漆色。我点了支烟,听着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的一档科普节目,心里有点郁闷。

    这次出差到台湾已经将近一个星期,手上的项目还没有完成,对方公司的谈判条件异常尖刻,僵持不下的局面已经持续了两天,如果我没办法在三个星期内完成这次房地产引资,那总经理应允的升任部门主管的事儿就算吹了。

    桌上的手机灯光闪烁,音乐响起,我走到桌前接起,看到闪烁的那个名字,嘴角扬起淡笑,“喂——”

    “到了台湾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对方的声音沉静,很少女人有这种冷静自持而威严的气势,“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大小姐,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忙。”我调侃着说,把手里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自从听你的意见到广义工作之后,我就没有过过轻松日子。这次这个引资案比较棘手,你那个总经理说如果完成的好就让我升部门主管,我也只能鞍前马后累死累活地为你们效劳了。”

    “能者多劳。我不会留没用的人在我公司里。”对方轻笑一声,说,“看到宋元挺看重你的能力。”

    “呵。”我撇撇嘴。

    “那就说定了。就在三元酒店。明天晚上七点。”

    “嗯。好。”

    对方停顿了一下,说,“那明天见。少帅。”

    “嗯。再见。……林萧晓。”

    挂完电话,我一下子扑倒在床上,觉得异常疲累。伸出小指,看到一枚款式大方简约的银色戒指在小指上闪闪发光。这是一年前的某个早晨毫无理由地在枕头底下发现的。而在自那以后漫长的一年时光里,我开始了一场似乎痛苦而永无止尽的梦境。开始只是小小的片段,闪烁过的画面,模糊的人影,而后却越来越清晰,那种在现实中越来越令人惊慌的似曾相识让我几乎患上了抑郁症。在最后一场疯狂而痛彻心扉的大爆炸的梦境中醒来后,我终于为了避免自己发疯而开始寻找梦境中的人。

    而明里暗里的接触终于让我明白了:我是个疯子。只有我一个人有着这样不切实际的幻境。直到林萧晓找到了我,脸色苍白地把她做了一次又一次地梦复述给我听,我才发现那些惊人的吻合。她对我说:为了她的梦她曾经去问过她哥,问过张皓,甚至接触过方骐伟,但他们之中多数都没有记忆,极个别会突然有些熟悉的感觉。比如有次他哥就问她,郭少帅是谁?因为他做梦梦见林萧晓交了一个男朋友叫郭少帅。

    林萧晓异常冷静地在他哥哥惊讶地目光下引荐了我,并让我进入广义地产工作。

    如果一个人的梦境是不切实际,那两个人相同的梦代表着什么?林萧晓说也许那些梦其实真实地存在过?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再一次回到了原点。就如同薛定谔的那只猫一样,触发了不同的可能空间?

    我听不懂她艰涩的物理解释,只是看着那枚明明应该和我一同消失在爆炸中而奇异地出现在我的枕头底下的戒指,沉默不语。如果这是一个重新的开始,那就不该纠缠于过去和梦境。我这样和自己说着,如果重来一次,不想再卷入他们的是非之中,只做我平凡的郭少帅,勤恳工作,娶妻生子,珍惜朋友、恋人和家人。等我当上主管后,将会和恋爱近一年的Jenny结婚。那个时候,我将会把这枚戒指永远地丢弃,沉入深海,放下长久以来一直盘踞在心里的包袱。

    而这一世的林萧晓,拜梦境所赐,坚强且雷厉风行,与张皓感情稳定,且现在出任林氏的副总,做林天僚得意的左右手。并且她时刻监视着施文倩和卓然的一举一动,唯恐梦境中的威胁再次成真。可以说,这次掌握了先机,他们想要再掀起波浪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一切平缓而有序,我坚信着自己总有一天可以从那震撼痛苦的梦境中真正恢复过来,不再去心念那些我在意过的人。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像做梦之前的郭少帅那么阳光开朗,没心没肺了。

    经过又一天艰涩而缓进的谈判后,对方终有软化的迹象,达成初步协议后我就和助手Samon打了个招呼,直奔三元酒店。此时已经七点过了一刻,林萧晓最讨厌别人迟到。今天看来又要被她念叨了。

    在停车场停好车,松了松紧缚的领带,急急忙忙地拿着包朝电梯口走,途中被一女人狠狠撞了一下,我听到“叮”的一声坠地的声音,再看看自己的手指,那枚戒指竟然不见了。

    在原地犹豫了一会,还是蹲下身开始寻找,心情异常郁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丢弃它。

    蹲着找的时候一个身影笃定地从我旁边经过,一种闲而懒散的声音响起,“Salina——”

    前面的女子听到后面追过来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停了脚步,想了想还是转过身,一脸似愠怒似撒娇地等待。

    “走这么快干什么。”男子轻笑了一声,大步走到女友身边,热气吹拂着耳旁,“怎么了,竟这么生气?”

    “还问我怎么了。”女人撅起嘴,生气地说着,“你给Anny买了项链对不对?她跑到我跟前炫耀来了!”

    “项链?”男子失笑,“就这么点小事?”

    “哼。”女子撒娇着靠在眼前男人的肩膀上。

    “这样吧。把手伸出来。”男人握着女人细腕,将一枚戒指戴在女人的手上。

    “啊——骐伟——”女人惊叫,兴奋的笑脸布满红晕,忽而狠狠地给了眼前的男人一个深吻。

    我不动声色地从地上站起来,眼神从那枚戒指上移开,平静地朝电梯门走去。

    电梯门刚要关上,就被一只棱骨分明的手拉开,走进来的一男一女,赫然是停车场里的那两个人。看来哄回了女伴,继续进行晚餐么?

    我双手抱臂,低着头看着电梯的门侧,忽略旁边的你侬我侬,心里有种复杂的情绪。

    三十四层,叮的一声,我率先走出电梯,朝饭店里面走去,在预定好的桌子旁果然看到一脸不悦的林萧晓。

    “抱歉,迟到了。”我歉意地朝她点点头。

    她无奈地叹口气,刚要开口说话,又有阴魂不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咦,这不是林大小姐么?”

    方骐伟扬了扬嘴角,手里抱着女友的细腰,略有深意地看着林萧晓,然后眼光转到我这边,上下打量着。

    “据我所知,林小姐和张皓应该有婚约了吧?难得林小姐这么大量不再计较张皓当年的那事,那如今这位又怎么说?”方骐伟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听说叫郭少帅是吧。能被林小姐另眼相看的人还真是不多。”

    我有礼貌地朝方骐伟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林小姐看重的是有能力有本事的人。我很荣幸。”

    “骐伟,你不是追求过林小姐的么?”身旁的salina想到什么呼哧笑了一声,“那时候还真是让我们大跌眼镜。”

    方骐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忽又调笑自嘲道,“是啊,那时候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如此想起来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以林小姐这么独特的小龙女性格,真要为张皓鼓鼓掌了。哈。”

    “小龙女?”Salina也嗤笑起来。

    林萧晓不为所动,只是略微深沉的看了我一眼,眼神移到Salina手上的戒指,眉头皱了一皱,忽又舒展开来,嘴角撇撇,“方先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位小姐手上戴着的戒指是我这位朋友的。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Salina闻言一愣,看向方骐伟。

    “嗯?是吗?”方骐伟略为所思,看了我一眼,有些无奈地笑笑,“真不凑巧啊。这戒指在停车场滚到了我脚边,所以我就捡了起来,恰巧Salina又生着气,只能借花献佛了。”

    “什么?”Salina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狠狠地把戒指拿下,丢在桌子上,“方骐伟你这个混蛋。”红着脸转身就走了。

    方骐伟啧啧了两声,目送着Salina的离去,并没有追。反而颇有些好奇地拿起戒指看起来,又定定地看着我,“额,这是枚女式戒指吧?郭先生是吧?你确定是你的?”

    我略微别过头去,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说,“里面有F&L的刻字。”

    “真的啊。”方骐伟眯着眼看着,自然而然地说,“手。”

    我愣了愣,伸出手去。

    他比对着手指,发现只有小指才能套的进去,就有些粗暴地给我戴上,说着似乎是道歉实则嘲讽的话,“不好意思啊郭先生,我以为这个戒指是哪个女人落在停车场的,所以就拿来应急了。没有想到是郭先生你的——你有这么特殊的爱好果然特别。话说回来,林小姐周围的人都很特别。”

    他的手指宽大而骨节分明,有些微凉,我略为有些不适应,和他一脸戏谑的表情对上,竟一时间有些恍然——这还是头一次在“现实”中接触这个人。

    他看着我的眼睛,有些疑惑和怔愣,说,“郭先生,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面?”

    我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朝他微笑,说,“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方先生。果然是英姿飒爽的青年才俊。”

    他的目光缓和下来,说,“你挺有眼光的嘛。”不过这厚脸皮倒是和梦里的如出一辙。

    “觉得你挺顺眼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见如故’。怎么样?小龙女那边有什么好?她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要不要到方氏来做?”

    我刚张嘴,林萧晓就冷笑着答道,“哟,方少爷,竟然就在我面前挖我的人,你真好大的胆子。”

    方骐伟扬起嘴角,一脸吊儿郎当和满不在乎,他笑着说,“选择权在郭先生手上。”说着,竟也装模作样的递过来一张名片,朝我摆摆手说,“随时Call我。方氏任何时候向你敞开大门。”说着,留下一缕神秘莫测的微笑便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想从我入手吗?我虽然只是分公司的一个职员,却和你的家族走的很近。想必他也非常好奇其中的原因吧。”

    “你觉得仅仅是这个原因吗?”林萧晓绷着一张脸,虽然经历了一些事,她对方骐伟这个人不抱有仇恨,但还是没法有好感且相看两厌,“我倒觉得他为你戴上戒指这个动作非常微妙。”

    我斜斜瞥了她一眼,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这调子没法改了,“他只是对我戴女式戒指感到好奇。”看了一眼戒指,我突然间下定了决心,“是该扔了。”

    “随你。”林萧晓招来侍从,开始点菜,“你看上去油嘴滑舌满不正经的,没想到内心竟然执着纠结成这样。果然人不可貌相么。”

    我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餐宴,和林萧晓谈了其它工作生活的事,直到起身告辞,约定了改天去她家看看他哥和张皓——虽然他们曾经对我和林萧晓的往来带有怀疑和不置信,但经过了近半年的接触,也意外顺利地成为了朋友。

    一星期后后。当我从华云总部出来的时候终是松了口气,看看大厦外高悬的太阳,终于放下心来。这个投资案弄的我身心俱疲,恨不得好好睡他一个天昏地暗,但我知道今晚肯定逃不了庆功酒宴的应酬。

    果然。

    “少帅啊,我很少看到你这种既会讲话又脚踏实地的年轻人啊。”对方的负责经理拍拍我的肩膀,“不是华而不实的人。很有意思。对了,今晚我们定个位子庆功,你一定要赏光啊。”

    “当然,”我拼命在疲惫的脸上挤出灿烂的笑容,“我一定去。到时候和李经理一起喝个几杯。”

    “嗯。”对方满意地点头,朝我挥挥手,走回大厦。

    我走出了一段路,肩膀终是垮了下来。回到酒店洗了个澡,便躺在床上一觉不醒。

    醒来的时候是傍晚六点左右,窗帘外的天空红彤,夜色慢慢降临,路边的灯光开始逐渐闪烁,暗示着夜生活的即将到来。

    从半年多前开始我就不太过夜生活,也不太去酒吧了。每天晚上一来临,就会变得害怕,总是半夜跑到杨辰或者林萧晓那里去,也不管是不是给他们带来了麻烦,只是害怕一个人待着,又做些稀奇古怪的梦境。

    我在夜色中遮住自己的眼睛,叹了口气:这样子可不行啊。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明明已经渐渐地放下和释怀了。却为什么这几天又渐渐唤起那些感觉?是因为再一次见到那个让我溃不成军让我无容以对的人吗?

    甩了甩头将一切抛开。算了,不管这次能不能升职,回去后马上娶Jenny。我的眼神黝黑,起身穿着。今夜庆功宴后,找个理由回去吧,离开台湾。后续合约的那些细枝末节,交给助手Samon绰绰有余了。

    蓝夜在最繁华的街道的深处,我看着闪亮的招牌脸色古怪。这个酒吧我并不陌生,在推门进去的时候,我内心祈祷着这家酒吧也许只是音同而已,绝对绝对不要是那个人的店啊。

    时间还算早,酒吧里的人并不多,环视了一下并没有见到任何眼熟的人,这才放下心来。询问了侍从找到了预订的包房,对方公司里的人已经来了。寒暄着握手微笑,点了酒,先是庆祝了一下将来的合作,互相友好而礼貌地敬酒,几杯酒下肚,就渐渐放开了胆。李经理着酒吧经理叫了几个女孩子,一起唱歌划拳,其余人或看着或起哄,气氛也算是热闹非常。

    我喝了口酒,看看手表,已经九点半左右了。跟旁边的人示意了一下要出去,然后起身离开喧哗而吵闹的包房。从厕所回来的时候又朝大堂扫了一眼,意外地看到了某个人,脚像定住一般无法移动,怔愣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梦中他已死了。被卓然杀死了。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脑袋,血从弹孔中蜿蜒滴落,他的眉头,他的伤疤,他的秘密和帮助。那一幕深刻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中。我想我这一辈子都逃不开这个梦魇般的情景。让我崩溃和绝望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