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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听墙角

    “莫慌,起来慢慢讲。”孟瑶的反应很镇定,让惊慌失措的小言渐渐平复,将事情讲述了一遍——她去厨房排队领晚饭,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回来时便见贺济礼跟在王姨娘身后进了屋,等她追去时,门已关紧了。

    两番言辞,孟瑶听出了不一样的地方,问道:“大少爷到底是自己进去的,还是被拉进去的?”

    小言一面仔细回忆,一面道:“王姓丫头在前,大少爷紧跟在后……”

    她没有直接回答孟瑶的问题,但屋内的人都听明白了,贺济礼是自愿进房,并非被逼迫。其实想想也是,贺济礼是主子,又是个大男人,除非他自己愿意,王姨娘又怎能拽得动?

    孟瑶面上,仍旧波澜不惊,让一屋子的下人暗生佩服。她是真的不慌,若放在先前王姨娘头一回进府时,她或许还要担些心,但如今王姨娘碍着贺济礼的前程,他恨她还来不及,怎会去进她的房,何况王姨娘也并非花容月貌,不过年岁大点儿,身子长开了罢了。

    想是这样想,但有个疑惑,让人无法忽视——贺济礼怎会跟王姨娘进房,还将门反栓?有甚么话不能当着人面讲?

    孟瑶端起手边的一碗木瓜汁,慢慢喝着,知梅见她秀眉微颦,猜出她心事,遂遣退旁人,独留小言,先责道:“少夫人交待的差事,还没过半日,就让你办砸了。这下可好,人没盯着不说,反让她钻了空子。”

    小言慌忙跪下道:“是我办事不力,请少夫人责罚。”

    知梅略等了等,见孟瑶没有反应,作默许状,便接着向小言道:“还不快去盯着,将功赎罪。”

    人已进了屋,怎么盯?小言一怔,待瞧见知梅的眼色,才醒悟过来,眼睛看不到,还有耳朵可以听。她连忙应了一声,爬起来就走,一路小跑朝院后去。

    贺府女仆,除了当值的,全住在第四进院子后面的后罩房内,王姨娘的那间,在西北角的顶里面,周围除了杂物房,就是茅厕,幸而这样,使周遭没有甚么来来往往的人,方便听墙角。

    小言左右看看,钻进隔壁的杂物房,将耳朵贴在了墙壁上。后罩房乃下人居所,墙壁不太厚,那边的话语声,断断续续传了过来,小言越听,脸越红,忍不住抬起头来,又想起这是正经差事,知梅还等着回话,只好将耳朵又贴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屋内没了言语,却传来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小言再也受不了,捂着脸跑出杂物间,奔向第三进院子。

    她路上走得急,临到门口,却犹豫起来,这样的事情,直接告诉孟瑶,好还是不好?会不会刺激到她?她想着想着,脚步慢下来,躲到门边上,将帘子掀开一小道缝,悄悄朝更靠近门边的知梅招手。

    知梅瞧见了她,孟瑶却也瞧见了,出声道:“有甚么话不能进来讲?”

    小言见她发话,不敢再躲,掀帘进去,红着脸禀道:“回少夫人的话,我听见大少爷在……在……在叫王姨娘脱衣裳。”

    她结巴了半晌,终于把话讲全,大出一口气。

    孟瑶怔住,知梅出声相斥:“胡说,听是你听错了。”

    小言知她是宽慰孟瑶,并非不信,于是没有接话,垂首不语。孟瑶手边,还放着那碗木瓜汁,她手指抚上碗边纹饰,心内滋味,复杂难明,真宁愿是小言听错了。

    仔细想想,赶王姨娘出门,与收用她,还真不矛盾,别说收了房,就是那许多替主人生儿育女过的,还不是一样被变卖。孟瑶的心,慢慢朝下沉,突然就觉着满院的知了,叫得让人心烦,遂指了窗外的那株大树,吩咐知梅道:“叫人拿了长竿,粘知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