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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预言书

      

  唐青幽幽睁眼,视线逐渐清晰后,只见眼前是一片她从未见过的屋顶。

  朗乾派地处崇山峻岭之巅,几乎整日都缭绕着云雾,加之此派弟子总是一副冷冷清清、傲视众生的模样,江湖中有部分人会在私下将其称为“仙教”。这仙教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自然是极尽讽刺,但朗乾派觉得旁人用此话来称呼他们再合适不过。

  朗乾派身为武林第一派,派中弟子自视甚高,对仙教一词深以为然,觉得他们真是这世间最接近仙人的存在,所以派中各处建筑近年来修筑的也是愈加不食人间烟火。就拿唐青举例吧,她居室的屋顶就是以白色为基调,屋脊横梁上雕绘了天下数百种鸟兽,乍一看是有大气磅礴之感,但日日对着那屋顶实在是腻味,唐青儿时还有被其中面目凶恶的走兽吓哭过的经历,后在爱女的要求下,唐斯伯悄悄给唐青屋中的梁木漆了颜色,把那鸟兽涂得全都神采奕奕,虽再无仙雅之意,但唐青看着五颜六色的屋顶倒是欢喜。那色彩斑斓的屋顶在整个朗乾派中都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

  而眼前的这个屋顶呢?

  木条纵横相交成小巧的方格,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屋顶。方格上覆盖了丝绸绣制的精美图画,图样用色并不繁杂,样式也可以说是朴素,但覆满一整片屋顶后,却显出了恰到好处的华美。

  唐青偏过头,见床头小桌上摆了一盆翠绿蓬勃的文竹,盆边燃着一炉木香,香味极淡,是竹香。

  有一男子背朝她坐在圆桌边,就着桌上燃着的那道烛火捧了本书,估计是看困了,脑袋正时不时地上下点动。

  望见那道昏黄的火光,唐青才反应过来,此时正是深夜。

  她支起胳膊想从床上坐起,可这一动才发觉浑身上下竟无一处不痛,而从右脚脚踝处传来的剧痛更是叫她冷汗直冒。

  唐青费力地掀了被子朝右脚看去,原本纤细的脚踝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裹得足有她大腿粗。她一怔,终于模糊地忆起在坤灵谷内发生了何事。

  罗竹听见身后有动静,瞬间惊醒!他转头见唐青已醒,连忙快步走上前,脸上看不出喜色,只以公事公办的口吻道:“唐姑娘可算醒了,醒了就好……其他几人今日早都醒了,唐姑娘可是最晚醒来的那人。”

  唐青见这男子鼻青眼肿,她脑袋又正昏沉,一时没认出他是谁,便蹙眉问道:“你……是谁?这又是哪儿?”

  罗竹倒抽一口气,心道这唐青莫不是在谷内伤到脑子忘了事儿吧?其他几人也没这情况啊,若是正巧摊上她伤了脑袋,那师父对朗乾派还真不好交待了……

  “在下蹑影宗弟子罗竹,唐姑娘可有印象?”

  唐青仔细瞅了他半晌道:“哦……原来是你,我记得你,不过……你这脸怎么了?”

  她这一问,罗竹原本就没什么喜色的面容顿时更显了几分冷峻。

  “承蒙姑娘关心,这是我不小心撞出来的……别说我了,还是说说姑娘自己吧,你可记得在谷中发生了何事?”

  唐青认真回想了一番,待脑中记忆明晰后,严肃地点头道:“记得。金护法现在何处?坤灵谷内生出异变,此事耽搁不得,烦请你禀报一声,我须尽快与他商议此事。”

  罗竹看她一眼,道了句稍候,就去寻了金无垠。

  “这唐斯伯教出来的女儿的确和别人不一样。”

  听了罗竹的回禀,金无垠摇着扇子晃悠悠地随他去见那唐青。

  “许昊醒来的第一句话是问众人是否同他一样平安;江晓莲和朱依巧看起来受了不少惊吓,答话答得断断续续;那孟曜文还算镇定,描述事情最为完整;蒋飞白嘛,最先关心的却是他们如何出的谷……这几人的说辞虽有些细微差别,但大体上都一样,估计从唐青那也听不出什么新的名堂。不过这唐青可是受伤最重的一个,醒来竟还如此冷静,知晓此事重大要找我商议……”

  金无垠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唐青的赞赏,末了又补了一句:“只可惜有些冷情。罗竹,若换了是你,你醒来后会如何?”

  罗竹想了想道:“弟子许是会和贺师弟、方师弟一样,先问梅师兄如何吧!”

  ……

  唐青在屋中并未等候太久,金无垠和罗竹已至。

  美人现身,那光辉硬是把屋中烛光生生衬暗了一分,饶是唐青再有定力,近距离见到金无垠那张俊美的面容,脸上也晕出了几丝羞红。

  不过——

  “金护法的鼻子为何也青了一块?”

  金无垠从容笑答:“不小心撞出来的。此事不重要,唐姑娘不是有话要与我说?”

  加上唐青,他今日听了不下八遍相同的问题,每听一次就在心中给那侯蓁蓁记上一笔,到如今已经给她记下了八笔,等他再攒攒,下次遇到那人后,这账定是要找她好好清算。

  唐青先是把在谷中遇到的异象同他细细说了一遍,当说到与树怪争斗时,她似乎忆起了什么,顿了一顿,忽然问道:“曜文……我师弟他伤得可重?”

  “唐姑娘无须担心,孟曜文那身伤看着虽重,但多是皮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