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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好戏(下)

    “传令,城上弓箭手准备...”醴陵关城上,潭州防御使,醴陵关守将杨师幡低沉着声音,幽幽开口道。

  兴许是听出杨师幡的言语间有不易察觉的颤意,廖简灰心丧气的再次轻声“将军...尚未撤入城内的兵卒...也在射程之内。”见杨师幡仍在沉默,廖简红着眼继言“他们...会被自己人的箭,一同射杀而死...”

  “开城门啊!我们是武安军!是自己人!快救我们啊!”城下溃逃的数百兵卒头盔也扔下来,时有恐惧的看向后方正在玩杀他们的衡阳军,又带有惧怒之色的向城上无动于衷的守将怒骂。

  杨师幡听着城下扰攘的求救声,叹了一口气,随后闭着眼道“廖监军,我们...无关可守了...”

  “我知道...”廖简也刹时低着头,红着眼攥紧了拳头。

  “长沙府军队半数南下抵挡叛军,幼主领半数精锐军北上朗州...若是醴陵关这个关口挡不住衡阳军,即便是己撤入醴陵城内的溃军,和百姓,也无一幸免,都将死于叛军刀下。”杨师幡睁着眼,侧目廖简,再度轻声道,不难听出,杨师幡的话里也有些无耐在内。

  “我...知道...”廖简眼眶崩时通红,已不敢再看城外待死的溃军。

  “我们的身后,是长沙府,我们就是,武平最后的防线。”

  “我知道!”廖简握紧了双拳向墙上怒砸,即便是拳身已溅出骨血,却不顾拳骨疼痛,直接举起了右手高声怒喝“弓箭手!准备!”

  “干什么!为什么将弓箭对着我们!我们不打了!我们要回家!放我们进去吧!”城上数百弓箭手也红着眼架起了长弓,然而手中却坚定的捏着箭羽。

  “这帮废物到城下了,杀过去。”张文表看着溃军逃到了城门下,自觉目的达到,斜着肩膀仰着头谄笑道,只一挥手,身后骑兵便冲锋向前。

  杀!

  杀!

  杀!

  衡阳军骑兵横枪冲锋,后方乌甲军蓄势待冲,又以佩刀刀身敲砸手盾,高呼待战。

  “叛军已至!准备射杀!”廖简再度一声怒喝,城上弓箭手立刻将弓拉绳至半寸。

  “五百步!

  四百步!”

  “杀!杀!杀!”衡阳骑兵见近城后,见城上弓弩手正在引弓,仍豪勇非常,从腹下取出绳挂的铁面具,栓在乌头盔上,继续冲锋向前。

  “叛军已至三百步!

  二百步!

  一百步!”

  正在衡阳骑兵靠近关城沟壕之时,杨师幡瞪眼大呼。

  “就是现在!射!”

  “射!”廖简仰头哭号着,口中迸发出一个决绝的射字。

  呼!溃逃兵卒正涌向城门之时,头顶突然阵阵箭羽,这些兵卒见白天突阴,阳日转森,如见地狱,刹那间,百余兵卒被利箭贯穿头骨,胸甲,个个难以置信的睁着血眼看着城上射杀自己的守军。

  “为什么!我们有什么错!”此时仍有数七十名溃逃兵卒翻开身上已死的兵卒尸体,对着城内守门的军士怒嚎。

  城门仍然紧闭,城内五名死抵着城门的守军兵卒咬着牙,红着眼,对城外急于入城逃命的溃兵哭声着“兄弟,对不住...我们,真的没办法。”

  “射!继续射!继续射!死守关口!”廖简看着还剩下的溃兵,扭曲着脸部肌肉继续发令。

  突!突!突!突!

  “停下!”叛军骑兵营行军令张兴德看着头顶飞来的箭矢,及时勒马转身,停在城门一百步之外,双目含怒的盯着城上的杨师幡。

  “停!收箭!”杨师幡见衡阳骑兵并没有上当,反而停伫不前,有些失望的对着城上弓箭手发令。

  蹬!蹬!蹬!蹬!

  又是一阵马蹄声想起,大股军队再度靠近衡阳城,张文表阴着脸驱马上前,身后弓弩手佩刀回鞘,从背后取出箭,架起长弓与城上对峙。

  “呼...啊!啊!....啊!”

  正在城上守军与城下叛军静声对峙之时,溃军尸体堆中一头带着木甲盔的兵卒突然爬起,环顾四周无一生还的尸身,瞪大双眼惊恐的哭喊,阵阵哭号让城内守门的兵卒再也按捺不住,已然想着开出一条门缝。

  “白痴...别起来啊!”城上的守将杨师幡咬着牙低声骂道。

  “啊!开!开门...给我开门!开门!”醴陵城城门前,浑身是血的兵卒踉跄着身子,一步一步爬上沟壕,缓缓靠近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