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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学习京剧

    正月头几天,林岚和林珊跟着母亲,一起到处走亲访友,对于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林家“女儿”,众亲友大多是已经见过面了,再加上她虽然头顶“明星”光环,但言语温柔,观之可亲,又大力帮助重建村里学校,一下子就喜欢上她,暗地里纷纷说高老师夫妻虽然不幸丧女,但现在俨然是多了一个“义女”,可见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算是老来有慰了。

    正月初五一过,林珊就坐不住了,整日里催问林岚何时动身离开,林岚又拖了几天,见她实在是急得不行,摆出你再不走,我就独个打包离开的架势了,觉得好笑又好气。找村长一问,得知乡里和县里教育局早已批下了行文,但现在学校还无法开建,地面都还是冻土,开挖不了,至少还要半个月二十天的,到三月中旬,天气稍微转暖,冻土化开了才好破土施工。

    对这个消息,林岚有些失望,估计自己是无论如何也等不到三月中旬看着小学校破土动工了,再加上林珊催得紧,只好收拾行李打算回去了。临行前,又去村长家里仔细交代了一番,让他们一旦可以开工了就通知自己或者直接联系许行舫,又把他的联系方式留了下来,以便今后款项的及时到位。

    初七一大早,林岚就和林珊准备离开了。母亲应该很是不舍,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收拾出大袋小袋的东西,大多是吃的,让她们带着。看得出来,林珊有些不乐意拿,大概是嫌路上拎着累赘,被林岚一个眼刀刮过,就一声不吭了。

    父母还是和上次一样,一路将她们送到了山外的路口,直到她们的车子远远消失在尘土中。

    走出H市的机场,入目是熟悉的都市一片繁华,林岚心里有些空落,身边的林珊却是兴奋异常,连林岚表示要送她回住所都拒绝了,匆忙道了声别,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就一溜烟走了。

    林岚微微一笑,也就随她去了,她并未通知任何人她的归来,所以亦叫了辆车子,独自回到了寓所。

    之前的那部贺岁档电影此刻正在各大院线如火如荼地上演,据说不长的时间,票房已经是赚了个盆满钵满,至于口碑,那就不是林岚关心的问题了,反正片中群星灿烂,一根竹竿打下去就能扫倒一片。反而是对于高小川的那部《余生的第一天》,林岚十分关注,一回来就打电话给周小川问情况,得知结果却不是很理想,别说上院线,就是能否审核通过都是个问题。原来相关电影署在审片的时候,认为该片色调灰暗,人物关系不明,在导向问题上有嫌疑,所以就压下了。

    挂了电话,林岚心里有些沉重,不仅仅因为这是一部凝聚了高小川,自己,还有许多同仁的精心之作,更是因为这部电影还牵涉到了投资商的回报问题,作为投资方,如果影片败北,就意味着投资失败,没有利润可图,而现在面临的情况,更有可能是血本全无的结果。作为最大的投资方,方朝雍可能根本不会介意这个损失,但作为当事人的林岚,在心理上她只会觉得自己欠他的更多,更无法偿还。

    春假一结束,之前的悠闲生活就结束了,林岚又恢复了忙碌状态,几天里狂读了好几个剧本,最后选了一个民国戏,导演是国内非常著名的女导葛藤,她以画面唯美和人物性格的精细刻画见长。这个剧本反映了一个大家族在那个特殊年代里的家仇国恨,她在戏里要演绎一个京剧名伶苏素红,被“老爷”看中娶入府中当了三姨太,后来结识了有识之士,挣脱家族锁链,转而投身革命的故事。

    接这个剧本,除了导演的因素外,女主角面对命运波折,大智大勇,百折不挠地争取自由和理想的生活态度也深深吸引了她,让她产生了强烈的代入感。或许潜意识里,她也愿意自己成为那样的一个女性吧。

    剧中涉及到京剧,前半部分更有不少她在台上表演的镜头,因此,即使她可以对口型,由别人配唱,但在台上的眼神,手势,姿态,却半分不能作假,加上剧组拍摄的主要地点就在京城这个老皇城,所以开拍前,她和许行舫薛雪他们告辞后,就独自远赴京城。

    导演介绍让她拜师的那位京剧专业老师就住在香山附近,所以她在网上找了家离香山不远的口碑不错的青年旅社,住了下来。京里天气严寒,每天裹得严严实实地进进出出,旅社里愣是没有一个人认出这个年轻女孩居然就是最近很火的女明星林仙瑞。

    不学不知道,学了才发现,原来京剧竟然是门如此高深的学问,它流传至今已有将近二百年的历史,是在徽调和汉戏的基础上,吸收了昆曲,秦腔等一些戏曲剧种的优点和特长逐渐演变而形成的。角色的行当归为生、旦、净、丑四大行,每一种行当内又有细致的进一步分工。“生”分老生,小生,武生,娃娃生;“旦”,有正旦,花旦,闺门旦,武旦,老旦,彩旦,刀马旦;“净”,就是俗称的花脸,大多扮演性格,品质,相貌上有特异的****人物;“丑”,扮演喜剧角色,在鼻梁上抹一小块白**,俗称小花脸。

    京剧在经过道光咸丰年间的形成期,清末民初的成熟期,至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到达鼎盛期,期间涌现出了许多著名的流派和代表人物。而林岚饰演角色的所处年代,就是这个京剧的鼎盛期,可想而知,真功夫就别奢望了,但若是没点花架子,拍戏的时候必定会遭遇诸多困难,因此林岚学得特别认真,也特别刻苦。

    但她很快发现,就算是花架子学起来,也是不易。她现在的这个京剧老师,虽然已经七十高龄,但那个眼神,黑白分明,一扫过来,精光炯炯,他是中央戏剧学院戏曲专业的退休教授,据说是民国时期与梅兰芳齐名的程派流传至今的一脉子弟,即使林岚不是他真正的弟子,只是个为了拍戏而来学些皮毛的不入流学生,也要求非常严格。

    “学京剧,就要练身段,唱腔,指法,台步,眼神......,你就从眼神开始。”

    “一身之戏在于脸,一脸之戏在于眼,你集中眼神看桌子上这盆花,看五分钟不能眨。”

    林岚只坚持了半分钟不到。

    老先生摇了摇头:“我带过的最差的弟子,刚开始的时候也能坚持三四分钟,经过几天练习就可以达到半小时以上。你……”,他又摇了摇头。

    林岚很是羞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先生想了下,拿了张白纸,中间画一个黑点,旁边四周画一些灰色的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