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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威克斯在西市场的屋顶上呼啸而过,瞄准了一个大商人住宅的露台悬在宽阔的污水河下面三层楼的地方。这条近道他以前已经走过很多次了,所以他轻松地越过了5米高的缺口,蜷着身子落地,把西上城紧挨着河的那座高楼的瓷砖撒了一地。

    他继续疯狂地从一个屋顶跑到另一个屋顶,然后跳到两层楼高的一条小巷里,迅速跳过石头栏杆,进入下面的污水河,完美地落在河中央一根牢固的木制测量桩上。他从那里跳到下一个区满是污垢的墙上,在爬上爬下之前,他拼命地想买东西,桥上的守卫对他的非法通过毫无察觉。

    从面包篮出发,他向北走,从一辆无人看管的小推车上抢了午餐,然后穿过无人守卫的桥,进入锻造区,再从那里向北到雾镇,然后向西穿过西门,在那里,他把海姆斯花园的同名大门远远地躲开,最后到达通往法师区的桥门。

    与从贫民窟到住宅区的桥梁相比,这座桥是巨大的,类似于连接烟雾镇和工艺区与韦斯特盖特的桥梁。神秘和奇怪的材料不断地在桥上来回运送,进入法师区,但那里的守卫看起来相当警惕,所以韦克斯怀疑他能否溜上一辆大车。看着这条河,这似乎也是一种自杀式的过河方式,所以他选择了一条他不喜欢用的捷径,原因很明显。

    就像污水河在赫尔姆斯加滕无处不在一样,流入其中的隧道也无处不在,从每个地区的建筑物中排出废物和水。这些隧道没有守卫,虽然有些有锁和栅栏,但人们认为任何人都不可能利用这些隧道穿越地区。

    然而,韦克斯知道事情的真相。使用下水道隧道在地区之间移动并非不可能,毕竟赫尔姆斯加滕的走私者就是这样谋生的。问题是什么在淤泥和污水中茁壮成长。他只穿过一次隧道,小腿上的伤疤还在他的记忆中。

    关于怪物的谣言到处都是,他一直不相信这些故事,直到他亲眼看到了一个这样的怪物。一只长着六条腿和三条尾巴的大老鼠,以及一个巨大扭曲、过度生长的头骨,向他飞来,打断了他的右前臂,在他的小腿上刻了一道深深的沟。多亏了一个为保护他而牺牲生命的小偷同伴,他才得以活命。他感谢八圣的奇迹,他的伤口没有感染,而且愈合得很好。

    韦克斯深吸了一口气,打开维修井盖上沉重的盖子,废物和有毒气体的气味散发到空气中。然后,他迅速走下原始的梯子,让盖子半开着,这样一束微弱的光线就可以指引他下去。

    当他的光脚浸入暖流时,他厌恶地打了个寒颤。但他很快就鼓起勇气,开始朝着前面的河流涉水而去,河水冲过他的腿,有时涨到他的腰部。

    “我应该逃跑的……”他自言自语道。但他知道他现在太投入了,几百诺瓦林的遥远承诺让他难以放手,所以他继续前进,竖起耳朵倾听隧道里居民的任何声音。

    在隧道把里面的东西倒进下面的河里的地方,一个大栅栏盖住了它的正面,也许是为了防止鸟儿进来,或者,更可怕的是,防止什么东西离开。为了强调后一种恐惧,在粗铁栏上可以看到沟壑。

    韦克斯从大洞里往外看,下面的臭气欢快地从他两腿间冲进了污秽的河里;再往远处看,那里有两个壁炉和隧道在盯着他。即使没有栅栏,也没有人有能力从一边跳到另一边,因为它的长度超过了七节车厢。此外,即使他有这种超自然的敏捷,下面湍急的河水的威胁似乎也使他不敢尝试。

    韦克斯再次确认,他必须走那条他最不想走的路,他转过身,艰难地回到井口,汹涌的棕色水流尽其所能地把他推回去。

    当他回到他进入的地方,他继续逆流几米,直到一个侧面的隧道出现。韦克斯不知道为什么要修建这些额外的隧道,因为很明显,大部分污水都流入了河流,而河流本身又流入贫民窟,在那里,污水通过长达数公里的迷宫般的隧道流入大海。不管怎样,这样的侧隧道给那些敢于从污秽的河流下面穿过的人提供了机会,他们可以在不被注意的情况下穿过各个地区。

    他的心跳加速,顺着迅速变暗的隧道往前走。尽管地板上刻着一条大沟渠,但臭气似乎不愿流出来。

    只走了几步,他就遇到了另一个栅格,使他感到惊愕的是,这个栅格向一边弯得很厉害,好像有四个人拿着大锤砸过来似的。

    “也许是走私犯干的……”他自言自语道,但并不令人信服。

    他爬过缺口,继续往前走,直到隧道再次弯曲,开始向下延伸。威克斯没有等着被这些肮脏的大厅里潜伏的东西发现,而是加快了步伐,迅速地走下了肮脏光滑的斜坡,靠着弯曲的墙壁站着,以免摔倒。

    在坡道脚下,通道附近的地板上有一把小小的真菌芽,发出微弱的灯光。在稀少的灯光下,他看到,通往法师区隧道的不是另一条斜坡,而是再次弯下腰,通向更深的地方。

    他颤抖着吐出了一口气,但他还是顺着新开的坡道往下水道深处走去。

    随着韦克斯往下走得越深,真菌发出的光呈指数级增长,一度覆盖了地板和弯曲的墙壁的一角,发出的光足够他一直看到隧道的另一端,那里有两条路出现。在真菌地附近还有第三条路,正好位于隧道的中间,通向更深的地方。

    让他困扰的不是选择太多,因为他知道法师区的下水道大多与韦斯特盖特的下水道一样,而是真菌灯发出的孢子雾。他用手捂着嘴,跑到另一边,他的脚拍打着石头,发出重叠的回声,似乎向外辐射到整个隧道,不管它延伸多远。

    就在他走到通往山顶的坡道时,远处传来的隆隆声使他滑了一跤,肘部着地很痛苦。紧随其后的是远处的一阵匆忙,仿佛一百只爪爪的脚越来越近了。

    韦克斯一边爬上斜坡,一边用指甲在墙上石头之间的狭窄缝隙里戳来戳去,以免滑倒。随着他的上升,真菌灯再次后退,直到他到达第二个斜坡,几乎看不到脚下的石头。但远处的声音激励着他继续前进,使他把谨慎抛到九霄云外。他的指甲在石头上磨碎了,他急忙向污水流的声音召唤他的地方走去。

    似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我们只是惊慌失措了几分钟,他到达了第二个斜坡的顶部。然而,他的庆祝戛然而止,因为在他面前矗立着一座完好无损的壁炉。

    他用沾满鲜血和肮脏的手指抓住铁栏杆,用尽全身力气摇晃着整个铁栏杆。虽然它抓在墙上的手似乎松了,但它几乎不动。恐慌达到了空前的顶峰,这时从栅栏那边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而下面远处的爪子抓人的喧闹声每过一分钟就变得更响。

    韦克斯用肩膀猛撞栅栏,试图推开栅栏,但无济于事。

    然后,一个人影出现在视野中,从隧道那边传来的昏暗的灯光把那个人的背影照了出来。

    “帮我把这个打开!”韦克斯对着他以为是下水道里的一群流浪汉喊道。

    那个身影拖着脚步走近,但似乎并不着急。

    “快点!”

    当他们之间只有几手之遥的距离时,韦克斯终于看清了他面前的那个人,一阵寒意袭上他的全身,他的肺里透不过气来。他后退了几步,突然发现面前的栅格与其说是障碍,不如说是一种可取之处。

    流浪汉更靠近壁炉,他那只完好的眼睛正盯着韦克斯。他的左半边脸又胀又畸形,好像是外行用手捏成的粘土。左眼没有眼睑,一层黄绿色的脓液环绕着它那血色的、看不见的躯体。它的嘴里长着一块块的、方方正正的牙齿,左腿和左臂出奇地粗大而细长,皮肤上每一块可见的地方都有鳞片似的东西在起伏。

    当口水从它的嘴里流出来时,它扭曲的、破碎的鼻子在空气中散发着香味。

    它咯咯地笑着,又流着口水,对他说:“你见过——见过——他,——见过——见过——是吗?上帝的神圣后裔?”

    韦克斯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个畸形的流浪汉就用他那粗大的、长得像钳子一样的三指手抓住了铁栅栏,轻轻一拉,铁栅栏就从墙上扯了下来,铁栅栏弯曲着,发出了强烈的抗议声。

    威克斯怀疑地盯着洞口看了一会儿,突然,身后斜坡上传来的声音离他太近了,他冲上前去,从栅格的洞口跳了过去,灵巧地落在光滑的石头上,一刻也没休息,就从地狱般的下水道里向最近的井口冲去。

    韦克斯确实回头瞥了一眼,看到那个可怕的流浪汉正从栅栏的开口爬进来,面对韦克斯自己从深处带来的邪恶。